那是一場學校的鋼琴比賽,比賽的獎品是一台電動自行車。
葉昔很想要。
她在那時已經三年不曾演奏,但畢竟師出名門,童子功又紮實,加上兩天臨時抱佛腳的特訓,她順利獲得了滿場的掌聲,連那個最不苟言笑的評委老師也對她點了點頭。
下了台,葉昔特意裝作走錯方向,實則為了從評委席一路看過去,看自己是不是最高分。
三個評委,兩個滿分,獎品穩了。
她竊喜著往回走,經過觀眾席的時候,聽到一聲淺笑。
有個清瘦的男人自她身邊站起來,不請自來地往台上去,葉昔回頭看他,還在想這個人多麼冒昧,台下居然響起了陣陣尖叫。
而後,這個叫元昱的人重彈了她剛才演奏過的參賽曲目。
她所選的曲目好與不好全看技術,但在這個男人的演繹之下,炫技之餘,竟然還能優美動人。
都說琴聲就是心聲,男人按下琴鍵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要輸。
急功近利,哪裡比得上寧靜致遠。
本該屬於她的電動車,就這樣獎給了一個連報名都沒報的人。
規則怎麼如此“靈活”,十八歲的葉昔想不通,二十四的她卻已經想明白了。
世界上有許多事情打不過、送不走,找上門來隻能接受。
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本像元昱那樣時刻保持昂揚的鬥誌的。
葉昔看向眼前的元昱,鋼琴前的他有一種獨特的氣質,散漫與孤獨奇妙地糅合在一起,世間萬物逐漸遠離,琴音悠悠,夜色幽幽,海浪聲像副歌,將天地化為搖籃。
幾分鐘後,元昱收了琴,皺著眉頭起身,盯著眼前的女人。
葉昔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元昱一步步走上前,在葉昔麵前停住,說話的音量不小:“彈琴心不靜,聽琴又睡覺。你是這樣求我指教的?”
但葉昔沒有醒。
元昱的眉頭皺得更深,伸出一隻手去推她。
彈過琴的修長手指去勢很快,卻在她手臂邊停住,停了很久也沒有挨上去;元昱有些氣,控製著手往上靠近肩膀,又停留了一瞬,依然沒有下得去手。
最後,手指來到她鬢邊。
夜風將她鬢邊的發絲吹得散亂,主動纏住了近在咫尺的手指;月光下能看到她臉頰上的絨毛,柔軟又脆弱。
元昱屏息看了很久,手抬得僵了才收回來,暴躁道:“快起來!”
回應他的是一聲呢喃,葉昔動了動,在椅子裡躺靠的得更加歪斜。
“...是你先主動的。”
元昱再一次抬起手,等她的頭發被風刮到他的指尖,才出手捏住了葉昔的耳珠。
觸感是沒料到的綿軟細膩,在涼夜裡散發著淺淺溫熱。
元昱愣了愣,他不虧待自己,乾脆放肆捏了捏,見她還不醒,忽然就壓不住嘴角。
到嘴邊的話也臨時換了:“竟敢挑食…蔥哪裡得罪你了?”
他剛講完,把自己逗笑了。
元昱收回手指,溫暖的感覺消失,他拉了拉外套,突然覺得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