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得了。
元昱重重捶上車門,眉毛一橫便要乾架,葉昔大叫一聲——
“好!”
喊得又急又突兀,元昱一臉驚訝,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好險,再晚一點就攔不住了。
她的下文趕緊跟上:“住酒店是我的吩咐。行李已經讓衛師送過去了。”
“嗯。”衛師應了,“按您說的,早上就送了。”
她一配合,衛師立即配合,換上敬語,不再惹事。
這是多年的默契。
不解的隻有元昱,像隻炸毛的刺蝟:“怎麼了?”
葉昔看了眼衛師,後者會意不情不願地後退了幾步,轉過身又不近不遠地守著,看似望風,實則當順風耳。
“衛師,你走遠點兒!”
衛師隻好跨出兩步,不高興地搓了搓鼻子。
安全距離讓元昱臉色的緩和,葉昔仰著臉道:“阿昱,謝謝你今天陪了我一天,我很高興。但我還是想回去了。”
“回去?你原來的房子已經退了吧?還能回去哪裡?”突然的變故讓元昱極不高興,一句“跟那個男人去住酒店”噎在喉嚨裡,把他自己堵得不行。
“我的新房子已經找好了,”葉昔頓了頓,“但之前沒算好你出院的時間,還得過幾天才能住進去。”
“沒必要麻煩,你完全可以搬進來和我一起...”
葉昔乾脆地拒絕了他:“我住不習慣的。”
“怎麼會?你所有的習慣,都可以讓他們來適應你、為你調整。隻要你和我住在一起,你就能過上小時候...”
元昱一怔,收住了話。
葉昔也一愣。好一陣氣順下來,她輕聲道:“阿昱,我還沒準備好。”
她用餘光看了眼衛師,動了動身子遮擋,自以為隱秘地拉住了元昱的手。
十指相連,他的手指冰涼,但手心溫熱。她努力將自己的手心往他的手心裡貼,嘴上卻道:“我還沒有準備好全麵進入你的生活。至少...葉茜沒有。”
元昱收攏手指,扣著她欲言又止。
葉昔淡淡地笑了:“阿昱,謝謝你陪葉茜過了個生日,也謝謝你沒有戳破我。”
今天不是葉昔的生日。
而是“西南王”葉行舟的女兒,葉茜的。
那日元承和在元昱的病房裡提了葉行舟的名字,元昱自然知曉了她的身份。而他不但沒介意被隱瞞,還為她策劃了今天的慶祝,甚至連元承和歸國的大事都可以不顧。
理智再怎麼知道不合適,但心裡不是不高興。
這麼多年,她都用另外一個身份活著,就像她主動套上了“西裝”去對抗外界的一切,表麵看起來無恙,但內心裡缺失的部分一直空在那裡。
今天,他為她補上。
他認可她的舊身份。
她高興,她也想接受,她甚至貪婪地想他的擁抱、他的心跳。
但...不行。
在那艘船上做完夢,她還是得麵對真實的世界。
她來元家,是為了查鑽石的。
而為了鑽石,必須和葉茜這個身份割席。
“葉茜已經離去,連帶她所承載的全部恩怨。”
她講起這些話時不得不僵硬著臉,以免被元昱發現她實際上還沉淪在當年的恩怨裡,“那些不論是痛苦還是殘破的記憶也已經一並帶走,不會留下,也不再留戀。現在站在這裡的人叫葉昔,她是蔣韻兒的朋友,也是你的,和過往再沒有關係。”
當年那個十三歲的少女必須什麼都不記得、不執著,她才有機會作為葉昔重新來過。
“抱歉...”元昱低下頭,抬手撫摸她被海風吹亂的頭發,“是我自作主張。如果過往是痛苦的記憶,你能將它們都忘了,甚好。”
“嗯。”葉昔迅速調整心情,再一次拾起偽裝,表現出她很向往新生活的樣子,“所以等葉昔的生日到了,你會為我慶祝嗎?”
“會,一定會。”
“那太好啦!”葉昔露出燦爛的笑容,“生怕你不答應!彆覺得我是臉皮厚,想跟你要兩份禮物。”
“我的都是你的,想要什麼都行。”
雖然她知道這是漂亮話,但依然高興。葉昔靜靜看了他一會兒,並不打算去探究他的愛有幾分真。好一陣,她溫聲道:“夜了,我要走啦。”
“等等!”元昱收緊了拉著她的手,“既然是葉秘書,那你得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