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怎麼?”
“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元昱又一聲冷笑:“難怪我沒見過你。”
“到底怎麼?”他一直這樣陰陽怪氣,她再怎麼想忍也要火了。
好在他不愛賣關子:“今天是你外公的冥壽。如果他還活著,今年滿八十歲了。”
葉昔已經搞不清這是今日第幾次吃驚。
“果然不知道,還好意思說是‘自家’。”他搖了搖頭,不再說,從門口的背包裡拿出一些冷食供品,準備擺上。
“等等!”葉昔連忙攔住了他,“你以前,不會每年都來吧?”
元昱點了下頭。
葉昔的臉色很糾結。
這大過年的,她外公還好好兒的,放任元昱每年來上供,不吉利吧?
“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居然這麼近?”元昱跟著葉昔穿過山門,遠遠看到最後一道山門後的幾間茅草屋子。
葉昔在前頭領路,肩上落了雪,低著頭心情複雜。
要將自己的秘密向元昱敞開,她感到不自在。
但對於一個愛外公的人來說,尤其是在外公“死後”這麼久還保持著每年祭拜的人來說,再瞞著,對這個人不公平。
她已經對他不公平了一次,深深傷害了他,這回她下不了手。
畢竟元昱那一筆讓她熟悉的字,是她外公親自點撥的。
而他第一次帶她去吃飯時,說起漣華酒樓門楣上外公的題字,那副驕傲的模樣也是很動人的。
她怎麼能再瞞著他。
“記得,我們不吵架,”進門前,她提醒他,“不把外頭的恩怨,帶過這道門。”
“知道了。”元昱的心思已經不在,隨目光飛進了山門。
他的行動力一向很強。
“來參拜的?”釋輕師傅見了元昱,隨口交代,“前院兒有水,可以先去洗手,不過有點冷。”
元昱微一點頭,洗手拜神去了。
葉昔喘著氣,好一會兒才趕上來。
這種時候,才能感受到元昱雖瘦,但真是個身強力壯的小年輕。
這路看著是很近,但百級階梯,又有落雪,山也是有點海拔的,他“噌”一下跑了,她還真追不上。
釋輕見了她,湊上前,擋著嘴道:“茜茜,剛來了個香客。”
葉昔還喘著,沒說出話,點了點頭,想想不對,又搖了搖頭。
“不是,你聽我說,”釋輕使了個眼色,讓她去看正在那間簡陋的茅草堂裡拜拜的元昱,“這麼好看的男人不多,我這裡就更難遇上了,你上次不是說喜歡長得好看的嗎?既然月老把紅線都拉到家門口了,你要不要去偶遇一下?”
葉昔扶著山門直起身子,還沒來得及解釋,元昱已經走出來了,大大方方地問道:“外公呢?”
釋輕抬起眉毛,嘴巴咧到耳朵上。
外公在後院。
元昱踏著新落的白雪走進院子裡,骨節分明的手叩在立柱上,最終沒有敲響。
王問樵正在畫畫。
以樹枝為筆,以大地為紙,縱情肆意,揮斥方遒。
白雪被樹枝帶起灑向空中,地麵露出或黑或黃的泥土,筆畫流暢,動作流暢,王問樵完全沉浸其中,敏捷得不像一個年邁的老人。
本來這一路上,元昱找她問東問西,這會兒他反而安靜了。
直到王問樵喘著氣停下,元昱很自然地搬過一張小馬紮,柔聲問道:“咱們是不是該鈐印了?”
王問樵還是老樣子,木木地停留在自己的時間裡,沒聽見。
元昱舉了舉手指的小馬紮:“您說,咱們把這個落在哪兒好看?”
王問樵慢慢轉動了臉。
他取過元昱手上的小馬紮,走進他的“作品”中,把小馬紮翻過來,用凳麵兒嚴肅地蓋上一個印章。
站起身,王問樵那張消瘦木然的臉,對著元昱笑了。
一直跟在元昱身後的葉昔,酸澀地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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