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供著神明,你不要亂來。”
葉昔第一次說這句話的時候,元昱的嗤笑好明顯,就差把“自作多情”四個字貼在她腦門上。
也是,新婚之夜發現她“水性楊花”,今日釋輕師傅又一次“證實”了她是個腳踏兩條船的渣女。
而元昱一向將頭顱昂得很高,自己都這樣了,他怎麼可能再看她。
確實是她自作多情。
葉昔窘迫地打開了雜物間的門,將他讓了進去,道:“有點小。”
元昱踏進屋裡,連腦殼都不必轉動,隻需用眼神從左到右掃一圈,就看齊全了。
陶罐、字畫、古籍,還有各種各樣的手工藝品和小玩意兒,堆滿了不到他家電梯那麼大的一個空間,厚厚的被褥陷在其中,像是在雜物堆裡挖了個坑準備孵蛋。
他“嗬”了一聲,挖苦道:“你真是在藝術的海洋中徜徉。物理意義上的。”
葉昔轉身關上門,太冷了,她搓了搓手:“總共就三間茅草屋,沒辦法。”
餘光掃了眼雜物間,確實不像一個女生應該住的地方,又嘴硬解釋:“反正我也不常來。”
元昱冷笑:“看得出來。畢竟你連親外公的生日都不知道。”
葉昔頓住。
雖然知道元昱現在不順毛,但他總這麼嘲諷她,真讓人挺難過。
她不動聲色地調整呼吸,埋頭走到床鋪邊上整理釋輕師傅早已經打理好的床鋪。
元昱還站在門口不動,無從下腳,他乾脆就這麼站著,冷眼觀察葉昔將兩床疊在一起的厚被子拆成兩個被窩。
他突然覺得更加不爽,揚起下巴道:“你真打算住在這裡?”
“沒彆的地方了。”葉昔一邊整理,心裡一邊慪著氣。
“太小了。”
“沒彆的地方了。”她重複。
“很臟。”
“嫌臟你就出去!”葉昔忍無可忍,凶了一句。
這裡是很小,很擠,也許還落了灰,但這裡放置的全是她小時候和外公的回憶,還有她收集回來的、外公為數不多的作品。
他不可能看不出這裡有外公的作品。
竟然卻還說這裡臟。
指的一定是彆的。
壓抑的酸澀和不安攪在一起,讓她眼眶發熱:“你要是嫌我臟,嫌我住的地方臟,就不要留在這裡!剛才也不要在我外公麵前答應得那麼爽快!反正我就是這樣,我這兒也就是這樣,你愛住住,不愛住拉倒!這裡廟小,供不起你這座大佛!”
她氣得不輕,一口氣不帶停地說完,頓時喘的厲害。
元昱見她生氣了,拉了下衣領,扭過頭不自在地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葉昔也扭過臉,和衣鑽進了裡麵的被窩,轉過身背向他,看著床腳的一個小玩具發呆。
真不是滋味。
沒想到,她還是和元昱睡在了一張床上。
還是在兩人的關係這樣差的時候,在居住條件這樣簡陋的地方。
她隻覺得渾身發冷,用力攏了攏被子。
不一會兒,身後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脫衣聲。
“外套,掛哪裡?”元昱問她。
“沒地方。”
“...”
“真沒地方。不想住你就走,天氣這麼冷,我正好多一床被子。”
“...”
隔了一會兒,衣料摩擦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持續了許久,旋即床墊一動,有人踏上來了。
“你這個女人的心腸真是歹毒,明知道外頭冷,竟然趕我走。”他的聲音忽然近了。
就是有點太近了。
葉昔往裡縮了縮,不敢轉頭:“我警告你啊,隔壁供著神明,你不要...”
“知道。”元昱沒好氣地打斷她。
葉昔閉起眼睛,努力睡覺。
“想亂來也沒施展的空間,”他突然來了一句,“這裡的雜物從地上堆到天花板,怕是翻個身都有可能被砸死。”
葉昔忍著,緊閉眼睛緊閉嘴巴,把翻白眼的衝動壓死在被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