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鸞!
轉日從崇文館下了學去立政殿,還未進殿就見杜尚宮在殿門外,李麗晗瞧了眼放下的簾子“可是有人來見阿娘?”
杜尚宮笑著道“聖人來了,娘娘留了白芍在跟前伺候。”
李麗晗聞言道“那我晚些再來給阿娘請安。”
“娘娘吩咐,小殿下若是來了就進去,也有些日子沒有見過聖人了。”杜尚宮卻是留住她。
李麗晗隻好癟癟嘴,跟著杜尚宮進了殿去。
“……伯庸與阿猛年紀也不小了,都已經出宮開了府了,這婚事也該打算起來了。”皇後正含笑與聖人說著話,“先前也教人打聽過幾位公侯府裡的娘子,但總是不曾見過,心裡也不踏實,便是賢妃那裡也不安心,所以就托了寧國公夫人幫著張羅了,這一次請阿姐也過去幫著掌掌眼,她素來眼光好,識人待物再妥當不過了。”
聖人原本臉色淡淡的,隻因為今日是皇後使了人去太極殿請了他過來,他隻當是因為鳳印的事,沒想到來了之後,皇後隻字不提鳳印與六宮之權,倒是說起越王與吳王的婚事來,話裡話外也並不拿大作主,一副夫妻商量的模樣,倒教他覺著親熱。
又聽說要請了臨陽長公主幫著掌眼,並不就托了寧國公府,心裡又更熨帖了些,笑容也多了起來“這些本就是你拿主意的事,你覺著好就定下來吧,不用都來與朕說了。”
皇後抿嘴輕笑“這可不是小事,您可是要作阿翁的。”
聖人也笑了,又感歎道“眨眼咱們也是作人家翁的了,記得當初你剛嫁進國公府,那時連給阿娘獻羹湯都臉紅,哪曾想到如今也是作人阿家的了。”
聽到他提到從前,皇後臉色微微發白,卻是轉過目光去輕笑“您怎麼提起這個了,我如今都已經是要當祖母的了,聖人也要抱皇孫了。”
聖人看著她溫婉的側臉,目光更是溫柔繾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這些年你辛苦了,也受了不少委屈。”
皇後原本窈窕的身子頓時變得僵直起來,連臉上的笑容都有些發僵“您這是說什麼呢,這是我該做的,隻是我也慚愧,身子不經事反倒教聖人擔心了。”
聖人望著她垂下去的眼,想起從前新婚時清麗婉約模樣,這些年體貼的陪伴,終究是沉沉笑了“無妨,你現在不是大好了,就該好好打點起來,替我照管好這內宮。”
皇後一臉驚愕,抬頭望著他,許久才輕聲道“諾。”
聖人滿意地點頭,正要開口,隻聽殿門邊杜尚宮拜下“怡寧公主殿下到了。”
皇後的笑容鮮活起來,轉頭道“快教她進來,外邊風大,仔細著了涼。”
說罷又轉頭帶著點期盼地看著聖人。
聖人皺了皺眉,沒有開口,杜尚宮忙請了李麗晗進來。
李麗晗上前舉手及額行大禮拜下“聖人。”
皇後眼巴巴望著聖人,神色哀傷又無助,聖人隻好開了口“起來吧,從崇文館下學了?”
李麗晗心裡歎了口氣,臉上卻是笑著“是,今日學士講《舜典》中的‘食哉惟時!柔遠能邇,惇德允元,而難任人,蠻夷率服’,我不大明白,所以下了學還請教了學士一會才回來。”
聖人不由地多看了她一眼“如今可知其中意思了?”
李麗晗揚起小包子臉笑得眉眼彎彎,重重點頭道“學士說,順應天時生產民食,不忘安撫邊遠的百姓,厚待尚德的君子,遠離邪佞的小人,於是蠻夷外族也會紛紛前來臣服,就想聖人一樣得到番邦各國的尊崇。”
她說完眨巴眨巴眼,滿是崇敬地望著榻席上的聖人。
聖人不料這小家夥不但說得順溜,最後還有這樣一句,聽起來很是拙劣,可出自這樣年級的小娘子口中,往日裡並不待見,偏生還是這樣想,憑誰都抵擋不住單純的崇拜,一時臉色也和緩了下來,罕見地對李麗晗露出了笑容“學得不錯,不過幾日的功夫竟然知道這些。”
李麗晗心裡鬆了口氣,卻是笑著搖頭“我不大懂,但學士說了我便記著了。”
“不懂才對,你才進學幾日,哪裡就能讀懂《虞書》,這是說給太子與越王他們兄弟聽得,不曾想你小小年紀也記下了。”聖人哈哈一笑,多看了一眼李麗晗。
見那小娘子圓圓的臉頰,一雙眼葳蕤生光,正專注地聽自己說著話,忽然想起了在延嘉殿裡哭鬨著不肯罷休的李麗萱來,頓時心中有了幾分好感,比起來李麗晗實在是乖巧多了。
從前他雖然也會在立政殿見到李麗晗,但都是一副躲躲閃閃膽怯小心的模樣,在他跟前連皇後的話都接不上,又怎麼能讓他願意多看一眼,現在倒像是轉了個性子了。
他看著李麗晗心裡舒坦些了,才與皇後道“看來去崇文館進學還是大有進益的,長姐什麼時候入宮來教她們規矩?”
李麗萱也該好好管教了,還有李麗瑤與李麗敬她們這些,可不能跟著李麗萱學壞了性子。
聖人回想起先前李麗萱做的事,眉頭皺了起來,之前他還會覺得李麗晗說不得也有錯,現下看來,隻怕還是李麗萱欺負她在先吧。
皇後看了眼李麗晗,向她眨眨眼,才笑著道“待出了正月就會入宮來教她們幾個,眼下快要年節了,長公主府裡大概也有許多事,也不好太過勞累阿姐了。”
聖人點點頭,沒有再說,隻是道“伯庸與阿猛的事還是你拿主意,挑定了再與朕說就是了。”
皇後點頭答應了,與李麗晗一道送了聖駕出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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