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者!
墉州城再度淪陷,這讓本就陰雲密布的朝堂,更加氣氛凝重了。
拓跋冽下一個目標是什麼,朝廷上下,誰也猜不到。武平關、墉州接連失守,南楚的西北屏障已破,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擋拓跋冽的鐵騎踏入中原了。拓跋冽或許會向東,攻打嶺東六郡,或許會向北,攻打陽城。或許,他直接揮師南下,渡過瀾河,攻打新都平城。
無論拓跋冽攻打哪裡,對南楚來說,都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眾位愛卿,爾等可有應對之策?”皇帝趙瑞澤在大朝會上當了許多年的擺設,現在終於忍不住發問了。
可惜,下麵的官員,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徐老太傅依舊是不急不躁的樣子,慢吞吞的問穆老侯爺,“穆將軍,你身經百戰,對此有何高見?”
穆老將軍自從二兒子被俘虜後,在朝廷上哪敢再吱聲。此刻徐老太傅讓他發表意見,他也隻好含糊道“老臣年老糊塗,哪裡有什麼高見?”
徐老太傅見狀,隻好問禮部“禮部尚書,議和的使團,什麼時候才能出發?”
“快、快了……”禮部尚書戰戰兢兢的答道。
“快了?”徐老太傅一聽這答案,氣得差點掀桌子,“這都多少天了,還沒有準備好?是不是要等到項羌打到平城門口,你才會帶著使團,去和談?”
“馬上,微臣馬上帶隊去與項羌和談。”禮部尚書再也不敢拖延,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不得不去了。
徐老太傅見禮部尚書終於表態了,這才平息了怒火,“明日,我要看到使團啟程。”
拓跋冽到墉州時,這裡也像武平關一樣,路上沒有幾個人。百姓們早就攜家帶口,去其他地方避難,城內早已是人去樓空了。
幾個副將看著這蕭條的,不由的調笑道“楚人真是膽小如鼠,我們還沒進城呢,他們就跑了。”
“楚人不行,未戰先怯,能打贏才怪。”
“還是可汗厲害,他們看見可汗的王旗,早就嚇尿了褲子,哪敢打仗?”
“墉州的那個守將,一個勁的求饒,笑死人了。要說硬漢,我隻服南楚的馮汝炳。”
“馮汝炳……”阿勒木聽著手下的閒聊,想起那個寧折不屈的將軍,真是又愛又恨。聽說馮汝炳被楚國的間者救走,現在還不知所蹤呢。
阿勒木和拓跋冽的想法一樣,希望馮汝炳能站到自己這邊,並肩作戰。但是,阿勒木比拓跋冽要清醒很多。雖說秦絡被可汗說動了,但不代表,馮汝炳也會被他說動。阿勒木也是武將,他明白“忠誠”二字在所有將領心中,比性命還重要。
秦絡和拓跋冽是隻在乎利益得失的政客,而馮汝炳和阿勒木,是在乎榮譽的戰將。雖然他們是不同民族,不同國家的人。拋去國家和民族,其實,他們是一類人。
阿勒木和阿布泰帶著人馬,清理戰場。這一次的俘虜並不多,而且沒有抓獲像馮汝炳那樣的名將。拓跋冽簡單的看了下清點來的戰利品,意興闌珊的點點頭,這些東西,已經提不起拓跋冽的興趣了。
繳獲的戰利品,其實早就夠了青雲牧民們度過這個冬天,但離拓拔冽預期的數量,還遠遠沒有達到。此戰他計劃良久,初次親征,怎麼可以隻帶這點東西回去?拓跋冽野心勃勃,他已經將眼光放在了此次戰爭的最終目的地——陽城!
拓跋冽和二哥拓跋淩深夜在中軍大帳裡商量著,如何攻打陽城。畢竟,陽城曾經是楚國的國都,城池自然高大威嚴,甚至比武平關城樓,還要霸氣些。
“要想攻打陽城,我們的雲梯,恐怕高度不夠。”拓跋淩他並沒有真正去過陽城,但是他聽從中原來的人說起過,陽城城牆的高大,以及堅不可摧。
可是拓跋冽心高氣傲,一點也不覺得陽城比其他城池有什麼不一樣的,他已經被接二連三的勝利衝昏了頭腦,覺得陽城也和武平關一樣,唾手可得。甚至,拓跋冽野心勃勃的看向瀾河對岸,要不是沒有戰船渡河,他恨不能直接攻入南楚新都——平城!
拓跋冽很不喜二哥的退卻,他傲然道“我就不信,陽城會是銅牆鐵壁,攻不入,打不破?二哥,事在人為,你可彆打退堂鼓啊。”
“我不會退,可汗你去哪裡,我便跟隨可汗,打到哪裡。”拓跋淩苦笑了一聲,現在自己和三弟的關係,果然不如從前親密啊。
拓跋冽緩了緩語氣“二哥,有你這個智囊在,我便放心了。”
武平關、墉州接連失守,不僅南楚朝廷著急,在項羌的間者們,也是心急如焚。就連鐵匠孫,也開始著急,頻頻去密道和馮將軍見麵。唯有秦絡,似乎不急不躁,一副運籌帷幄之中的樣子。
鐵匠孫再次去密道見馮汝炳時,他便向馮將軍反應了秦絡的態度,“大楚接連敗北,我們都心急如焚,想立刻送您回去,主持戰局。可是秦絡還沒有停止戒嚴,他讓我們再等幾天。我本想讓柳長風私下帶您出去,隻是外麵項羌士兵太多,我們也沒有辦法。”
馮將軍卻沒有像鐵匠孫那樣心急,他淡然道“既然秦絡讓我們再等等,我們就再等幾天吧。”
鐵匠孫急切的說道“可是,拓跋冽現在連墉州都攻破了,誰也無法知道,拓跋冽的下一個目標是什麼。萬一,他真想渡河攻打平城,我們不能讓陽城的悲劇再度發生。”
“拓跋冽沒有戰船,不可能渡江的。”馮汝炳篤定道,“想必秦絡也看到了這一點,他才能沉著冷靜,定下心神去布局。”
“就算不是平城,那也可能是其他州縣。”鐵匠孫問道,“拓跋冽所到之處,哪裡不是屍橫遍野。我大楚幾百年才擁有這樣的繁華,不能被項羌鐵騎給毀滅啊。”
不止是南楚,不止是項羌,其實之前中原每一次改朝換代,對百姓來說,都是一場巨大的災難。所謂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上位者爭權奪利,征戰廝殺,受苦受難的,都是底層人民。
隻不過項羌人不懂中原文化,也不會像以往開國皇帝,為了民心向背,禁止軍隊燒殺掠奪。項羌隻會搶走中原的財寶、女人,而後像風一樣來去無蹤,隻是留下一片狼藉。
馮汝炳想起陽城攻破時的悲慘往事,不由的露出沉重的表情。他沉吟道“你急,我其實比你更急。我恨不能立刻就重回戰場,和項羌人拚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待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每天無所事事。但是秦絡讓我們等待,必有深意。我們不應該質疑他。”
“可是……”鐵匠孫張嘴預辯,卻被馮汝炳止住了話頭。
“沒有可是。秦絡此人,不驕不躁,不卑不亢,日後他必成大器。”馮汝炳對秦絡評價很高,“我信秦絡,你們不要催他,不要給他施加壓力。我信他必有妙招。”
鐵匠孫經過馮將軍的勸戒,也不再焦躁,他點點頭,“秦絡的確很有主意,其實這段時間,多虧秦絡為我出謀劃策,才能夠獲得瞿安縣和靖陽縣的情報。還有之前,秦絡獨自一人營救聖上,我這才看重了他的能力,邀他加入我們。”
馮汝炳了然,那時候,當他從保護趙瑞澤的侍衛中得知皇子被抓,嚇了一身冷汗。後來經過多方打探,才得知趙瑞澤被帶到了青雲部丹陽城。萬幸的是,趙瑞澤的皇子身份,並沒有暴露。正當馮將軍打算派人,從項羌強行搶走趙瑞澤時,突然聽說項羌的老可汗要放過中原的婦女和孩童。他那時候還莫名其妙,想不通為何拓跋昊會這樣好心。後來才知道,是秦絡從中斡旋。
秦絡此舉,可以說是挽救了大楚,這本當是應該大書特書的壯舉,可是為了秦絡的安全,他們不能對外人說,他們隻能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唯有在心中,默默感念秦絡這個無名英雄。
然而秦絡的心態很好,並沒有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多麼偉大的事。甚至在之後,當秦絡因此事,被拓跋冽虐打關押,差點送命之時,他也沒覺得委屈。可能秦絡覺得,保住楚國皇嗣,這是每一個楚人應該做的事情,隻不過恰巧是他,遇見了趙瑞澤而已。
拓跋冽和拓拔淩那日商量過後,隔了一天,就召集諸位將領,商議下一步戰略計劃。拓跋冽開門見山的說道“這一次,我們直奔陽城,爭取一鼓作氣,拿下它。”
忽圖魯將軍的眉頭微微一皺,顯然不太同意這個計劃。他直言不諱的說道“可汗,我覺得我們應該迂回作戰。墉州離陽城還有四五天的路程,我們直接過去,他們肯定會有所防範。不如聲東擊西,假裝攻打其他州縣,等中原調兵之時,立刻轉頭,進攻陽城。”
二王子聽後,不由的點點頭,他對忽圖魯的建議十分滿意。拓跋淩補充道“我們要等中原調兵過後,立刻轉攻。他們中原不比我們項羌,武將需要事事請示他們的皇帝。等南楚朝廷知道我們的進攻目標後,再下令支援,就晚了。”
項羌的武將們哄然大笑,南楚將領無權的問題,他們早就發現了。他們一邊可歎南楚武將的無奈,一邊嘲笑中原朝廷的愚蠢。但他們不知道,南楚朝廷也有他們的苦衷。兩個國家雖然製度不同,但各有利弊。
最快更新請訪問請收藏本站閱讀最新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