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什麼的無所謂啦!
爐火劈啪作響。
我低著頭,流石也沒有說話。鍛造室內,一種絕望的氣氛在我們之間流轉。
“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啊……”
我十指交叉在一起,腦袋情不自禁地歪向一邊,疲憊地看著流石。
流石一隻手握成拳放在嘴邊,思考著眼前那塊鐵的鍛造方式。
因為還不算很熟,我和河月並沒有把禦西城其實是想讓你接手軍備製造的工作這件事告訴他,隻是讓他做一些平常的鍛造。禦西城會出資為他購買素材,他的鍛造成品也由禦西城代為售賣,最後的純利潤按照一定比例進行分成。這種製度讓流石雖然居住在禦西城,但目前並不算禦西城的人,隻是在這裡工作而已。
“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確實是預料之外,怎麼看都已經是黑曆史了。包括我現在想起來還覺得背後發涼……不過因禍得福,也獲得了一些信息。”
流石回了我一句,又盯著鐵塊看了一會兒,才說道
“比如說,這個方法行不通。並不是因為表演的不夠投入,而是她並不會因為這種事產生感動。人的情感都是不可預料的,在信息不足的情況下,推測就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啊,如果能知道那個金發女孩子的過去,也不用這麼麻煩了。”
我歎了口氣
“我知道啊。但查不到就是了。而且阿萊雅自己也沒有過去的記憶。”
流石用銼刀為鐵塊表麵拋光,同時說道
“她沒有記憶又不代表她沒有過往的人生,隻要她過去曾經和誰有過交集,就肯定能查到些什麼。對曾經的雲陽四公子,現在的禦西城城主大人來說,這種事應該不算難才對。”
這事想起來我就來氣
“很早之前就查過了。從阿萊雅到我身邊做事的那天起,我就打算把之前的事情清算了。彆的先不談,當初把年幼的她砍的遍體鱗傷的那些人,有一個算一個,按我的想法,這些人不死也得脫層皮。但是斷斷續續查了快兩年,一丁點的線索都沒有。阿萊雅自己也不記得自己是為什麼受那麼嚴重的傷了,隻能就此作罷。直到今天,這件事還是個謎團。”
阿萊雅的過去確實很難猜。
如果她隻是個普通民眾的話還好,但實際上在對她進行特訓的時候,我發現她以前似乎自己練過劍,隻是她自己不記得了。而且從她一些用劍的習慣來看,我猜她以前說不定意外地有天賦,按照這種邏輯推斷,當時她那一身的傷有可能是被人刻意劃斷了經脈,導致天賦和修為一並失去,再加上記憶丟失,原先的劍道也忘得一乾二淨,徹底形同廢人。
不過這些事她自己也不知道就是了。也得虧遇見我這麼個懂行的,知道怎麼拿自己的劍氣去養她的身子,加上她自己練的刻苦,這才重新恢複到了中等偏上的水準。
目前來看,阿萊雅的事情其實多了一點點的線索,就是方圓後麵跟著的那個侍女喜鵲,看起來像是知道什麼的樣子。不過現在方圓和禦西城也已經貌合神離,這件事不適合現在去問。
這些事我自然是不會跟流石說的,所以談到這裡,話鋒一轉地說道
“不過對我來說,這種神秘感也是構成阿萊雅的一部分啊。”
流石對這種事倒是一點都不感興趣,不如說他看上去似乎對鍛造以外的事情全部都提不起勁。
不過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十分冷靜而客觀地回答道
“神秘感……嗎。倒不能說不對,人類都會對未知又神秘的東西產生好奇。這種事套在情感上也完全契合……不過對她的過去毫無了解,那個女孩子又不會把情緒寫在臉上,正常的方法看上去行不通了啊……”
流石近距離觀察著鐵塊表麵的變化,過長的劉海在他沒注意的情況下已經碰觸到了紅熱的鐵塊。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發梢已經微微卷曲著,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燙了個頭一樣。
他拿出錘子,準備打鐵,我則見縫插針地問道
“那也就是說另辟蹊徑還有機會?”
流石理所當然地說道
“直接去告白不就好了嗎?”
我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萬一失敗了的話,要麼阿萊雅會從此離開,要麼會陷入那種超級尷尬的局麵吧。明明告白被拒還要抬頭不見低頭見,那種生活絕對是地獄不是嗎?我不想讓青春在這樣的氣氛中過完啊。”
流石“是”、“是”地應付了兩句,視線始終都沒有從鐵塊上離開,一邊敲擊,一邊碎碎念著
“說來說去還是要搞清楚那個女孩子對你的感覺吧,哈……果然會這麼思考的嗎。不打無準備之仗,抱著這樣的想法一次又一次去試探,這就是青春的組成部分嗎?我倒是沒資格去說什麼。不過既然這樣的話,城主大人——”
說到這裡,他忽然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說道
“就去當著她的麵,多和彆的女孩子秀恩愛吧。”
我一臉懵逼地問道
“這什麼理論啊,這不是找不痛快嗎?阿萊雅肯定會生氣的啊。”
流石揮了兩下錘子,語氣中帶了幾分不耐
“就是這裡,生氣、是生氣啊!兩個人都對感情問題一竅不通,就像一灘死水一樣,平靜過頭了。想要讓她的心裡泛起漣漪,你就得往她心裡丟點石頭懂嗎?反正我就作為少爺的劍活下去就好啦,這樣一輩子都可以跟在少爺身後保護他啦什麼的,那個金毛的腦子裡難道不就是這麼想的嗎?當你和一個女孩子關係特彆好同時稍稍冷落她一下,她自然會意識到少爺也會被彆的女孩子搶走啊這樣的事情的。這種危機感才能讓她對你的態度有所轉變……這就是所謂的不破不立。哈……所以我才說真不想趟這趟渾水,濫用職權也要有個限度……而且如果被知道是我出的主意,我絕對會被那個金毛殺掉的,人生最後的一次事情居然是給彆人出這種主意,想想就覺得自殺算了……”
他一錘子重重砸在眼前的鐵塊上,也砸在我的心頭。
我隻感覺那一刹那,流石仿佛巋然不動高坐雲端的戀愛之神,字字珠璣的言論仿佛當頭棒喝,一身璀璨的金光指引著我走出迷茫。
我情不自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流石,你確實適合去神殿裡念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