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什麼的無所謂啦!
徹骨冰涼的冷水當頭澆下,流石劇烈地咳嗽起來。
方才的困倦一掃而空,在渾身因寒冷不停顫抖的同時,他也迅速獲得了清醒。代價就是腦袋裡麵就像是裝了台破收音機一樣,不斷地發出嗡嗡的噪音。
疼痛也漸漸變得清晰。
等桶裡所有的水倒空之後,流石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三年沒見了吧,流石。三年前,我親手把你送離這座府邸;三年後的今天,我又親手把你迎了回來。現在清醒些了嗎?如果沒清醒的話,還有彆的法子。比如用鐵針從指甲縫中刺入,或是用老虎鉗一顆一顆拔下你的牙齒……方法多的是。”
流石沒有接話,他正全神貫注地盯著站在秀茲身邊,提著空水桶的人。
那人依舊是一身陳舊的衣服,戴著一個不合時宜的禮帽。見到他之後,沒有任何的表情,隻垂著眼皮,一句話都不說。
原先一同前往與風城的兩個人,一個做了階下囚,另一個看上去卻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秀茲笑了起來,他知道流石在想什麼,但身為吉平田家族本家的公子,他沒有義務向流石去解釋這些事情。所以他故意裝作沒有看見,擺出一副感慨的樣子,走上前去拍了拍流石的肩膀,說道
“你知道為什麼是我在這裡同你說話?”
流石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他抬起頭,沒什麼表情地說道
“公報私仇?因為你是卡麗莎的青梅竹馬……”
話音未落,秀茲猛地一記右勾拳砸在了流石的臉上,砸的他鼻孔竄血,眼冒金星。能看出來秀茲明顯是經受過良好的訓練,這一拳打的又準又狠。打完之後,對站立在一旁的管家納魯說道
“再去打一桶水來。”
又是冰冷刺骨的感覺,澆滅了他臉上那火辣辣的痛感。
秀茲擦拭著拳頭上的血跡,平靜地說道
“彆提那個名字。至少在我麵前,不許你用那張嘴提她的名字。”
流石自嘲地笑了笑,不置可否,眼神又恢複成了那種將死之人的絕望。
秀茲反而又恢複了剛才那種從容不迫的笑容,用一種和老朋友談話的語氣說道
“你知道嗎?流石,從你進入這座府邸的那一天,我就把你的過去查了個一清二楚。你的父親以前是淮王派去北地與異族作戰的士兵,戰死沙場。你的母親在某一天晚上以上吊的方式結束了性命,你被親朋輪換撫養,但都是貧寒家庭,誰都不願意拖個累贅。你去了小有名氣的鍛造師布羅馱斯那裡當學徒,被人當狗一樣攆了出來。”
他的話鋒一轉,冷冷地說道
“縱然有些天賦,終究不過是個泥腿子罷了。我不懂,為什麼莎莎會喜歡你這樣下等人。”
說完,秀茲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流石。
關於流石和布羅馱斯決裂的過程,很多人願意講給他聽。那天流石麵對著有權有勢的布羅馱斯,能有勇氣說出那段話,讓秀茲以為現在他也一定會試著把自己堵得啞口無言。不過很遺憾的是,流石似乎沒有任何爭辯的想法,隻是回了一句
“是啊……我也不知道。”
這句話倒是真的把秀茲噎了一下。
不為什麼,隻因為現在的流石,讓他覺得很無趣。
不去爭論,自然也不會發怒。他要看的不是流石這樣的表情,他想看的是他憤怒、悔恨、痛苦的模樣。三年來,每次看到阿茉他都會想起卡麗莎,繼而想起流亡在外的流石。對這一次重逢,他期待了太久太久,等來的卻是一塊油鹽不進的石頭,難免讓他心生失落。
好在這裡畢竟是與風城,是流石生活過許久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