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什麼的無所謂啦!
禦西城外,一輪新日緩緩升起。
雲陽領主不喜歡早間的太陽。日出東升,光照大地,舊的一天徹底消失,新的一天悄然到來,這種寓意並不是他喜歡的。這總會讓他想起自己年少的時候,也曾想把所有陳舊的東西一掃而空,讓這天地煥然一新;但隨著年紀慢慢增長,他卻不甘心把身下的位置讓出來,不想看到那些意氣風發的少年人騎到自己頭上。
風吹起原野的黃沙,廣袤的大地上有馬蹄踐踏。
如方十三所說的那樣,雲陽領主並沒有把這場戰爭拖延太久。
侵略如火,不動如山,這才是雲陽領主信奉的打法。行軍要緩,是因為如此龐大的兵馬隻要存在就能影響到對方的決策;出兵要快,是不給對方更多喘息的空間。
一輛又一輛的投石車不聲不響地開赴前線,合抱之木組成的衝撞車排列得整整齊齊,攻城塔慢慢搭建,弓兵隊鐵箭滿壺,境界修為均在四重以上的特彆行動小隊也已經待命。
然而讓雲陽領主沒想到的是,當攻城的準備全部做好之後,下心城的城門開了。
不光是他,這個場麵,雲陽領地所有的高層將領,沒有一個預料到的。
他們曾推演過許多次局勢,想過方十三死守下心城的可能性,也做過轉頭攻打其他城市的打算。他們知道禦西城的守城是有一套的,雖然不太清楚具體的守城技巧,但當年禦西城能守下來魔族大軍的攻勢,說明禦西城在龜縮打法上很有心得。
包括利義與利能,也都跟雲陽領主親口描述過帶著大軍卻啃不動城防的痛苦。
雲陽領主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唯獨沒有預料到這些瘋子敢出城跟自己正麵交鋒。
他們居然敢出城跟自己打!
太陽漸漸升起,柔和的光慢慢變得耀眼。
玄甲營營長盧格握緊了手中的刀,一步步踏在黃沙上。在他的背後,玄甲營一片漆黑的鐵甲映照著太陽的光輝,一張張尚且年輕的麵孔毫無懼色。望東營緊隨其後,迅速集結,一身輕甲的他們比起玄甲營來說機動性要強出不少,明明在玄甲營身後出城,兩邊的列陣卻差不多同時完成。
這也比雲陽領主預料中的要快了太多。
在雲陽領主的記憶中,隻依稀有一個模糊的印象。似乎當年自己跟隨國王陛下作戰時,上代白衣卿相手中的兵才有這般迅速。他稍稍恍惚了一下,目光挪向下心城的城頭,方十三就坐在那裡,利德幫她推著輪椅,在她的身旁還有一位戴著鬥篷的男人負責保護她的安全。
方十三沉穩得完全不像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但雲陽領主卻能感覺到,她的身上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膽怯。讓四千人去衝兩萬人很顯然是她的主意,她就坐在那裡,等待著一個結果,而且絲毫不覺得自己會輸。那一刹那雲陽領主的憤怒中居然夾雜著幾分難以言喻的痛苦,他最不喜歡看到的少年意氣,終究還是出現在了自己的對麵。
雲陽領主重重地揮了一下手,對身後的軍官們下令
“殺過去。把他們,全都給我剁了!”
這一句話就如同巨石入水,水花四濺。
早就忍耐多時的軍官們紛紛上馬,帶著自己的部下開始做衝鋒的準備。投石車之類的裝置則被暫時收回,目前來說那都是用不到的東西。不過弓箭手已經開始蓄勢待發,弓弦如滿月,隻等將領一聲令下,就是萬箭齊發。
雲陽領主都因為被輕視而憤怒,雲陽的將領們更不例外。
從當初方十三莫名其妙地登上《謀略篇》第十的位置開始,雲陽領地的各位軍官就感覺自己有被冒犯到。他們這些人,哪個不是名將之後,誰的祖上不曾闊過?有的在當初那次對滄州領主的戰爭中證明了自己,一戰成名;剩下來的也都是自小跟隨父親兄長學習各種密不外傳的祖傳兵書,說起排兵布陣都頭頭是道,難道還不如一個黃毛丫頭?
殺過去!
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