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什麼的無所謂啦!
城主府被砸了個稀爛。
“人間常清靜”的牌子堅挺了幾分鐘,終究還是沒能支撐住,在風中淩亂後哐當一聲砸在了地上。“天下事,太平事”的石碑從中間斷成了兩截,想來天下與太平終究是不能兩全的。
利德一腳踩在刻著太平的那半塊石碑上,環視了一圈城主府的殘垣斷壁,手上握著一本從夾板中搜出來的秘冊,靜靜地打了個哈欠。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水霧朦朧,一地的殘磚碎瓦也如仙境中的廢土。
門外傳來一聲唱喏
“新任錦繡城城主,向天歌大人到——”
利德對身旁撐著傘,用劍鞘不停在碎石中翻找線索的向折花說道
“回去了。”
向折花收起了劍,跟在利德身旁,兩個人走過城主府的大門口。迎麵走來的是一位瘦瘦高高的男人,一雙鷹眼冷酷地盯著利德,利德卻對他視而不見,帶著向折花與他擦肩而過。那被旁人稱為向天歌的男人張了張口,聲音不大地說道
“上麵說,你是一個不識抬舉的人。”
利德的腳步頓了一下,回答道
“確實是。”
向天歌淡淡地說道
“你不知道你剛剛做了什麼,你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雲陽不久之後將給你陪葬,這就是你要為自己的狂妄無知付出的代價。世上的猴子,大多以為穿了衣服便是人的模樣,但扒下外麵那層袍子……依舊隻是個畜生而已。”
利德沒有回頭,隻望著傘外麵垂落的雨,用秘冊敲擊著手心,說道
“畜生也好人也好,隻從外表是看不出來的。有的人生得儀表堂堂,背地裡做的事情還不如畜生。我們雲陽是個小地方,就不勞這位城主掛心了,你要是有時間,還不如多放在血衣案上,以免讓彆人擔心南楚的城主,個個都是廢物。”
向天歌哂笑一聲,踏入了已經化作半個廢墟的城主府,冷聲道
“好,我倒要看你能不能走出這錦繡城!”
城主府破破爛爛的大門關上,利德帶著向折花走入了大雨之中。向折花撐著傘,纖瘦的身體微微有些發顫,她的衣衫並不厚,在雨中搜尋證據的時候被雨水沾濕了大半,冷風將她的臉凍得煞白。
利德脫了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的身上。
向折花在心裡猶豫了一下是否要拒絕,但衣服上傳來的暖意卻讓她最終還是接受了這點饋贈。她很清楚自己和利德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雲陽領主與南楚貴族的直係血脈本就不應該有任何牽扯,但事已至此,早就不是她一個人能夠決定的了。
她又想起來向玲瓏,直到向玲瓏死掉,她都不知道向玲瓏到底是哪一派的人。
也許他和自己一樣,都是主和派,也許他從沒想過要殺掉自己的外甥女,但這一切並不影響他死掉。向折花在提前知道消息的情況下沒有給他任何提醒,如果向玲瓏真的是主和派,向折花難逃其咎。
如今城主府化作廢墟,向折花的心突然就有些空落落的。大雨之中,她回想起那個晚上自己的投懷送抱,或許從那時起命運就走上了失控的方向。她本該嫁給一位門當戶對的南楚貴族,從此相夫教子,偶爾為丈夫演奏一些高雅的曲目,做一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溫婉少婦,將年輕時的鋒芒儘數掩藏於歲月。
但現在,她半隻腳踏出了牢籠,同時也要麵臨前途未卜的局。
大雨之中,利德收起了手上的傘,鄭重其事地交到向折花的手裡,對她說道
“幫我收好。”
向折花不解其意,利德卻朝她微微一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