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危在旦夕!
一大早的,梁廣就感到精神疲憊,走進辦公室坐下便是頭腦昏沉,渾身軟軟的毫無力氣,乾什麼都不得勁,好像病了似的。
“梁哥,咋了?”對麵的同事笑嘻嘻問道,“昨晚被嫂子榨乾了?還是夜裡乾了啥見不得人的事?”
“滾!”梁廣不跟辦公室的小年輕嬉皮笑臉。他就是沒啥心思乾活而已,外加一肚子牢騷無處堆放,憋在心裡久了。
年輕同事倒是話多,主動歎了聲,說道“哎呀,梁哥,彆愁眉苦臉啦。我比你還愁呢。”
“你個二十出頭,有啥愁的?”
梁廣起身泡了杯枸杞養生茶,放桌麵上打算空耗整個上午。中午食堂吃飯,下午隨便完成點積累的工作,六點就下班。
‘小年輕’再‘唉’了聲,說道“我算是明白咱這東北為啥發展不起來了。老思想真的太嚴重。”
梁廣沒趣的抬了抬眼皮,有點不屑的看看走後門進單位的年輕人,心說‘就你這年紀輕輕靠關係混日子的,也有資格跟我說這個?’
‘小年輕’繼續道“這不我大姨要買空調嘛,半夜打電話來,要我去找啥國美電器的朋友,拿什麼內部價。”
梁廣喝一口枸杞茶,嗬嗬兩聲,“現在空調到處有,啥品牌都不缺,價錢也便宜。你不會讓你大姨在網上買?”
“對啊。”‘小年輕’唉聲歎氣道“就為了便宜一百塊錢,拐彎抹角去欠老大人情。可我大姨六十好幾的人,她就愛這麼乾。
她家大到冰箱電視洗衣機,小到手機電腦路由器,都要找人托關係去買。你讓她自己去商店挑選,那是不可能的。
網購被她視作不靠譜,怕買到假貨。但‘違背祖宗’的電視購物就很信。各種聽課換雞蛋的保健品傳銷,她也迷的很。
搞傳銷的把電話都打到我這來了,一口一個‘咱媽咱大姨’,可親熱了。我大姨就是愛走關係占小便宜。”
‘小年輕’一臉的苦,繼續道“還有我爸也是如此,前不久做個闌尾炎手術,他跟鄰居幾個老頭聊,愣是聊出個‘肝癌’,嚇個半死。
我爸不信市裡的醫生。他自己求爺爺告奶奶,跑了好幾層關係,硬逼著我上周開車送他去帝都,找個三甲醫院的副院長。
人家副院長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眼我爸的病例,被氣樂了,說‘你這就是闌尾炎,能跑兩千多裡來看病,說明術後恢複的也挺好,回家待著去吧。’
我爸還生氣,認為專家沒給他好好看病,要麼就是技術不行。我當時站在旁邊伺候著,臊的沒臉見人,真是無語啊!”
看‘小年輕’的衰樣,梁廣反而樂道“沒病不挺好麼?”
“對啊。”‘小年輕’點點頭,“可我爸不這麼覺著。他認為大老遠跑去帝都,還花幾百塊的掛號費卻沒看出啥問題,太虧了。”
梁廣對此哼哼哼的直樂,但片刻後又恢複黯然神傷的模樣。這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也不比‘小年輕’好哪兒去,甚至更倒黴些。
入職本單位也一年多了,梁廣兢兢業業,成績斐然,在科室內屬於頂梁柱。這不科室要選個副主任麼,他覺著自己能上。
結果是梁廣對麵這感歎東北為什麼沒發展的‘小年輕’當了副主任。這讓他情何以堪?啥工作熱情都沒了,混吧。
正瞎扯淡呢,辦公室外有人喊了聲,“老梁,主任叫你。”
桌前的梁廣又是心頭無名火朝外冒。他才三十二,被辦公室一堆人‘老梁老梁’的叫,活生生把他叫老了。
若是個尊稱也就算了,可這呼來喝去的分明是不把梁廣放在眼裡,當雜役使喚。
可這‘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梁廣一家子要養,隻能拿點微薄工資蹲在這破爛單位裡。
體製內麼,吃財政飯的,旱澇保收。反正沒啥要緊工作,一個月四千來塊也餓不死。
進了大辦公室,單位的老主任倒是熱情,親自泡上一杯好茶,親切的關懷梁廣的工作和生活——就那麼點錢,有個屁好關懷。
但主任說話就高屋建瓴,捧著茶杯作報告似的,侃侃而談。
“梁廣啊,你可是我們單位難得的人才。哈工大的畢業生,在富拉爾基待過,在‘沈機’工作多年,會多門外語,實踐經驗特彆豐富。”
切,不如說梁廣是掃把星。
富拉爾基都快沒人了。
‘沈機’更是改製來改製去,直奔倒閉破產的境地。
現在這體製單位內也風雨飄搖,一堆人擠在破船上,還在拚命拆船自肥。
梁廣聽到主任的話,心裡就警惕——這笑麵虎每次誇人都不安好心,背後肯定有陰謀。指不定有什麼難搞的麻煩在等著他。
主任繼續道“像你這樣的人才在我們單位實在委屈了,正好最近有個帝都部委發來的協調,點名要你去。哎呀這肯定是高升啊。”
部委點名的協調?
難怪主任今天笑的如此和藹,肯定是認為梁廣找到靠山,抓緊機會禮遇一番。可梁廣完全不明白。他沒關係沒背景,怎麼可能被拉去帝都?
“那個部委要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