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危在旦夕!
從喀布爾出發,翻過阿卡巴加山,就將進入赫爾曼德河的支流。蜿蜒的河水在山穀間穿行,串起成百上千的村落。
在喀什接受半年培訓的巴布爾在山坡上朝遠處觀望,眼前全是聳立千萬年的山峰。牧羊的兒童站在旁邊向他問道“尊敬的客人,山的那邊是什麼?”
兒童大概十一二歲,一身寬鬆的阿富汗長袍,纏著頭巾。他除了放羊,啥也不會。其父親和爺爺乃至先祖世世代代都是羊倌,千百年來就在環境惡劣的中亞高原上繁衍生息。
“你沒去過山那邊嗎?”巴布爾問道。
牧羊兒童搖搖頭,片刻後又歡快說道“我哥哥結婚時帶我去過附近大村子的集市,看過好多人。但隻去過一次。”
“我真想帶你出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可不僅僅有集市,還有很多很多你想想不到的事。”
巴布爾拍拍兒童的肩膀,寬慰道“不過現在好了,我每兩個月會來一趟,可以給你帶些外麵的東西。
但你得幫我看好這設備,記得時常擦拭電池板,另外彆讓壞人發現了它。否則我下次就來不了。”
巴布爾的身後有一顆乾枯的小樹,但仔細看會發現是偽裝過的天線。天線下方有電池板,電池板下麵是個封閉的箱子,裡頭是蓄電池和無線電通訊裝置。
“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它。不會讓任何外人碰的。”
牧羊兒童拍拍口袋,樂嗬嗬的笑。口袋是小半袋的‘大白兔奶糖’,對孩子而言不啻於世間最好的珍饈美食。
巴布爾下了山,十來戶人家的村落裡正在宰羊。這是招待遠來貴客的必須品,也是村裡唯一能那得出手的東西。
山穀裡的村落其實沒那麼多宗教意誌,更多是生活習慣而已。
對於外來的客商,村裡人相當熱情。他們沒啥太大見識,固執守舊卻又很容易被外界影響,這兩者並不矛盾。
山穀間的村子就是幾十間土坯房,首領是個五十來歲的缺牙老頭,黝黑的麵容被高原烈風吹出條條溝壑,正指揮村裡的女人將多年積累的皮貨搬出來。
阿富汗的農牧區基本集中在僅有的三條河流附近,分彆是北部的阿姆河,東部的喀布爾河,南麵的赫爾曼德河。
在較為平坦的河穀區有大概八百萬公頃的可耕地,主要作物是小麥、棉花、水稻、玉米、大麥。此外還種植些乾果類以及鴉片。蔬菜主要是土豆、洋蔥和西紅柿。
但‘塔利班’執政後,失去外界給與的工業產品,水利設施無法維護,農技人員普遍流亡,阿富汗的農牧業迅速就垮了。
農牧民的產品無法銷售,被逼著囤積在手裡,很難換取到生活必需品。幾年功夫,戰亂就讓阿富汗經濟徹底崩盤。
由此可想當巴布爾帶領商隊,駕駛十幾輛三輪摩托,帶著琳琅滿目的貨物,出現在山穀的村落外,村裡的長老和男人們是多麼的高興。
一瓶阿司匹林能換兩張上好的羊皮,一台小型柴油發電機能牽走二十頭羊。一桶柴油能換什麼?七八個十來歲的姑娘隨便挑,村裡窮的實在養不活她們。
村裡男人抱著老舊的栓動步槍,每一顆子彈都跟金子般珍貴。巴布爾拿出‘八一杠’當場試射幾發,就讓村裡人恨不能拿出所有進行交換。
戰亂時期,武器比糧食還重要。
但武器不賣,卻可以贈送。
巴布爾了十支步槍,五千發子彈。他隻一個要求,想交個朋友——白胡子的村落頭領差點要跟他斬雞頭歃血為盟。
窮山溝裡的人其實挺實在,誰給好處就跟誰親近——‘塔利班’來過,但隻有熱血和理想的‘塔利班’太窮啊!
當然了,所謂的‘贈送’早就暗中標好了價格。比如機製的羊毛衫豔麗而漂亮,是年輕人結婚最好的彩禮,換一大包灰撲撲的羊絨很合理吧。
至於那一大包有多重?反正巴布爾拎著有點費勁。
此外既然是朋友,相互幫助一下很正常吧。
巴布爾希望能在村裡留一部電台方便聯係,以後想買賣什麼貨可以提前預定。
電台不單單可以跟商隊聯係,也可以和周邊其他村落聯係。這能大大加強當地部落的協作和統治能力。
村落頭領自然同意了,於是巴布爾帶人在村子附近的山頭上安裝太陽能電池板,布置電台天線。他還贈送幾部對講機,方便村裡人內部聯係。
阿富汗人對這些現代工業品並不陌生。當年蘇軍入侵,美國人就送來過類似玩意。隻不過現在的體積更小,外觀更精致,通話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