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危在旦夕!
視察過朝鮮的圖們江入海口,周青峰搭乘直升機抵達長春。後續的事用不上他,自然有中朝專業人士解決。
朝鮮的政變鬨劇結束,‘搞黨政’的要求他好好休息。原話是“哪怕你找上百個姑娘生孩子都行,彆再搗亂了。”
周青峰百無聊賴,打算在東北三省轉轉。現在正是大下崗的慘痛期,東北經濟已經崩了。國有企業一家接一家的破產,職工家庭苦著呢。
在街頭坐出租轉一圈,到處都是找工作的中年男女。人人手裡拿個牌牌,寫著‘擦玻璃,搞衛生,刷油漆’之類的。
明明天氣晴好,可逛個街,逛的人心頭抑鬱。
到街邊吃飯,彆人啃雞架,周青峰大碗的牛肉。就為這個,滿飯館的人盯著他。老板過來親自伺候。
隨後出門走了沒兩百米,幾個滿臉橫肉,戴‘大金鏈子’的大哥就圍了過來宰‘外地肥羊’——對方想給周青峰‘上一課’,可他表情木然也不生氣,隻是滿心悲哀。
這一路所見,有上年紀的老人蹬個三輪給人送貨,有家長帶個孩子在路邊擺水果攤,有打扮妖豔的年輕女人喊周青峰住旅館,有新開的娛樂場所在聚眾吸毒。
但要說東北最苦麼?也不儘然。
周青峰去年手裡拿著鐵榔頭到處敲人腦殼,全國都走遍了。東北的工礦企業苦,河南的農民苦不苦?陝西寧夏的荒漠化鄉村苦不苦?雲貴川的深山老林裡苦不苦?
都苦,苦不堪言。
乾掉一部分貪官汙吏不能說沒解決問題,但治標不治本。
這次‘搞黨政’的有言在先,不許周青峰亂動手。他連攔路搶劫的地痞混混也隻打斷腿放過,忍著沒要對方小命。
逛了一天回到賓館,打開電視看看當地新聞——頭一條就是糧食係統腐敗,給朝鮮的五十萬噸低價糧出了事,賬麵上的糧食消失了。
意料之中的情況。
緊接著,主持人播報一條新政策‘互聯網不是法外之地,言論自由不是造謠自由’。
噗周青峰正在喝汽水,一口全噴了出來——這麼早就開始搞互聯網實名管製啦?
新聞正好就是關於東北糧食係統腐敗的窩案,但被抓的是一名北大教授。後者在網上發了一係列帖子,對腐敗窩案進行所謂‘爆料揭露’,內容有真有假。
現在政府信用暴跌,老百姓對這種公知的‘爆料揭露’幾乎無條件相信。因為他們在現實生活中就碰到大量類似事件,都已經習以為常。
隔天,周青峰再次出門下館子。旁邊桌的幾個東北爺們在嘮這事,一邊倒的罵政府,覺著為老百姓說話的好人遭受打壓。
“現在當官的是不是特彆壞?”周大爺湊過去,讓老板上幾碟肉菜,再來兩瓶好酒。
周青峰這口音一聽就不是東北的。可有人主動請客,東北爺們也不犯怵。桌前幾人大大方方的開了瓶,倒滿杯,就開始聊。
“壞,當然壞了。”一爺們仰頭喝了杯,憤憤不平的說道“我家老姨原本國營飯店的,五十好幾下崗,現在隻能掃大街,一個月才五百塊。
大冬天一早出來掃雪,風跟刀子似的刮,那滋味多難受啊。可就這五百塊都有人惦記,掃的不好還扣工資。現在當官的能是好人嗎?”
老百姓心裡都有苦水,一人開口,眾人附和。
“那萬一讓你當官呢?”周青峰又問道。
被問的立馬愣了神,隨即提高幾分音量喊道“他娘的,彆讓我當了官。我要是當了官,我也貪。
現在當官,誰不貪啊?不貪的都當不好官。官越大,貪越多。貪夠了,我就出國移民去。警察也不可能到國外來抓我。”
這道理雖然歪卻贏得桌前另外幾人滿堂喝彩,仿佛大家都這麼想的。周青峰也哈哈一笑,他自己不喝,卻抓起酒瓶子給幾人滿上。
這既恨貪官又羨慕貪官還希望成為貪官,像極了香港那些被李黃瓜壓榨的房奴。這是整個社會生態扭曲的表現。
飯館不大,老板聽著大發感慨,送了一疊毛豆,也坐到桌前談起自己經營的苦。什麼工商稅務消防衛生,隻要來了人就檢查,檢查必定罰款。
“這都不是幾包煙能打發的,隻能選公了還是私了。私了能少罰點,但錢就進了那幫王八蛋的腰包。”飯館老板說來就是一肚子氣,拍桌子罵娘。
唉,好好一桌飯菜,吃到最後吃了一肚子氣。
等桌麵隻剩下殘羹冷炙空酒瓶,天也不早了。
桌前幾個陌生人也就散了,被街道的冷風一吹,指點江山的激憤隨即消失,繼續卑微的琢磨如何掙錢活下去。
周青峰是真的無所事事,他又習慣獨來獨往,每日裡大街小巷的亂逛。逛累了就會落腳的旅館附近,找家飯館填飽肚子。
市井間誰也不知道這位是身家四百億美元的超級富豪,聽口音隻覺著是南方來的有錢小夥,出手大方。偶爾有人問他來曆,他也笑笑不做回答。
隻是這麼胡混了半個月,周青峰又走進一家常去的麵館。他才坐下,老板就備好兩斤鹵牛肉,一大碗羊肉麵,再煎幾個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