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黑夜中隻有貨船的甲板上熱鬨非凡。
布雷人員不敢亮大燈,隻能用很小功率的燈泡照明,幾乎摸黑將一顆又一顆笨重的水雷從船艙吊出,滑入海麵。
近三百公斤的水雷會飄忽忽的朝下沉,雷鏈釋放,讓雷體懸浮在一定水深。
不同的水深對付不同的目標。幾十噸的巡邏艇吃水不過一兩米,肯定碰不到。五千噸貨船吃水在六七米左右,就有可能會碰上。
如果是巡洋艦乃至航母來了,那就賺大發了。撞上一艘就能讓美軍坐立不安,連麥克阿瑟都彆想睡好覺。
周青峰的貨輪兩側和尾部一共裝四具可拆卸的布雷滑軌,每分鐘就會有一顆水雷布設入海。除了掀浪花,雷體不會在海麵留下任何痕跡。
海軍來的軍官得時刻記錄布雷圖,並且規劃好航道,倒不是怕撞上自己布的雷,而是基本作業。
布雷掃雷是個心理學難題,周青峰強烈要求在水雷上加定時裝置——可以設定隔幾小時幾天十幾天讓沉底的雷車釋放雷鏈。
不到時間,雷鏈不釋放。掃雷會變成一件極其辛苦的工作,必須讓潛水員到水下去找,入海口的海水往往是渾濁的黃綠色,還不一定找得到。
隻要過個二三十天冒出一顆水雷,就足以讓進出港的軍艦和民船停止航行。最終不損失幾條掃雷艇,不炸死幾十上百號人,不耽擱寶貴的時間不算完。
布雷過程中,周青峰最大的危險就是碰上一艘在港灣警戒的美軍‘弗萊徹’級驅逐艦。這條船突然以十八節的速度從港口通道衝出來,幾乎擦著貨船的邊,橫行無忌的離開。
“處長,水深已經不到七米了。”布雷的海軍軍官前來彙報,“根據我們與仁川港外班尼島的燈塔位置判斷,貨船已經快要進入港口淺水區。”
仁川港在沒有大規模開發之前,港口水深很淺,部分航道隻有六米。麥克阿瑟之所以出名,就因為他在不適合登陸的地方玩了一手漂亮的。
‘弗萊徹’級吃水五點五米,還能在仁川港通行。周青峰的貨船吃水六點五米,不走規定的深水航道就有擱淺的風險。
“準備飄雷。”周青峰沉聲道。
漂雷是可以自動定深的水雷。它沒錨鏈固定,隨水流到處亂漂,但可以定時啟動和自毀。因為行蹤不定,這玩意屬於缺大德的東西,掃雷艇恨死它了。
周青峰沒進入仁川港冒險的念頭,乾脆用吊機從貨艙裡一口氣吊出上百顆漂雷,直接朝大海裡丟。
它會懸浮在一定深度到處亂跑,洋流到哪兒它到哪兒。在定時自毀前,它就是個大禍害。
漂雷一撒,周青峰就不管了。船速提升到十二節,裝作若無其事的準備開溜。
就在周青峰歡快布雷半天後,另一艘同樣刷著‘兄弟丸’船名的貨船以十二節的尋常速度在大海上朝仁川港狂飆。
“哇駕駛這艘船原來如此令人興奮,我感覺自己像海麵的主宰。”真正的‘兄弟丸’駕駛艙內,克拉克神父手握舵輪,開心的大叫。
因為神父的神操作,導致貨艙裡上千噸淫穢‘慰問品’被聯合國軍司令部的憲兵給沒收。但他們也因禍得福,騰空了貨艙,開始跑運輸任務。
在遼闊的大海上,‘兄弟會’十幾號人同樣體驗了自己這艘貨船驚世駭俗的極致高速。直到靠近仁川外海,他們才恢複正常。
馬可世怔怔看著海麵,歎聲道“我們的對手肯定在用他們的貨船向戰場搞高速運輸。每次至少能運兩千噸甚至三千噸物資。”
“那又如何?”首領侍從托馬斯從休息室拿來幾瓶威士忌,開心的喊道“彆那麼悲觀,現在的中國極度貧窮,他們運不了什麼的。”
這安慰沒起任何作用。倒是掌舵的克拉克神父插了一句,用極大聲音喊道“快看,航母,是我們的航母。”
在海天線儘頭出現一支艦隊,在十幾艘護航軍艦中,最顯眼的無疑是內圈巨大的航空母艦。
馬可世抓起望遠鏡到舷窗邊眺望,“是cv21‘拳師’號航母,它一個月前參加了仁川登陸,目前應該正在執行對平壤的空襲任務。”
“哇,我們美利堅好厲害啊!”
“哇,無敵的美軍在幾十年前就有如此強大的航母。”
“哇,這是見證曆史的一刻,我為自己是個美國人而驕傲。”
扶舵輪的克拉克牧師滿麵紅光,口中不停吹的彩虹屁。遠望巍峨如山的航母,‘兄弟會’其他人也覺著心中熱血湧動,恨不能高歌一曲抒發胸中情懷。
站在工業化前列的美國人確實有資格驕傲。當他們仗著國力在世界各地胡作非為時,也是如此理直氣壯的表示‘強大就是有道理’。
然而就在眾人自我感動之際,遠遠的‘拳師’號航母側舷突然冒出三十多米高的水柱。那水柱從海底憑空爆起,衝躍上天,在陽光下亮出絢麗的七色光彩。
真美啊!
騰空的水花幾乎可以洗甲板了。
過了十幾秒,爆炸的巨響沿著海麵傳來,低沉的轟隆聲猶如悶雷。‘兄弟會’十幾號人全都呆傻的站在舷窗後。
爆炸的水柱落下,可以清晰看到‘拳師’號的右舷破了個大洞,海水正在瘋狂湧入。沒一會的功夫,這艘近三萬噸的航母就微微傾斜。
航母甲板上早已亂做一團,大量正準備升空的戰機在傾斜中呼呼滑動,連帶在甲板上操作的空勤人員也如螞蟻般從幾十米高度摔入水中。
搞什麼鬼?
遇襲了?
這還真是見證曆史的一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