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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他說歡迎回家。
傑森感覺喉嚨裡堵了東西,喉結滾了滾，明明什麼也沒咽下去，心口卻發脹,想要跑出去對著無人的大海呐喊,把心裡滿得要溢出來的東西釋放掉。
“塞拉斯一個小時前就說你結束夜巡了,下次遇到突發情況記得發消息,我等你好久。”特雷爾歪了歪頭。
“好。”
傑森摘下頭盔,抱在懷中輕輕擦了擦上麵的灰塵,將頭盔放到桌上,又按照平時回來的習慣，將外套脫下掛上衣架，甚至還拍了拍外套上黏著的玫瑰花瓣,這才一步一步慢慢上前站在特雷爾跟前。
他聲音沙啞“我回來了。”
特雷爾張開的雙臂沒有放下,他衝傑森眨了下眼睛,用捉到你小尾巴了的語氣說“你忘記在頭盔裡戴多米諾眼罩。”
他什麼時候開始用這樣情緒明顯的語氣說話了
“是的,我忘了。”傑森彎腰跟特雷爾相擁，他沒有掃興地提醒特雷爾傷員這個時間應該上床休息。
是他回來得太晚的錯。
傑森輕啄了一下特雷爾的唇,又說了一句“我回來了。”
特雷爾不在意傑森身上硝煙灰塵甚至血汙,他把自己掛在傑森身上，聲音含糊地催促“夜宵有烤肉和蛋糕，瑪莎做了東方的奶茶。奶茶太好喝了，尤其是裡麵的芋圓椰果珍珠我想每種口味都嘗試，但瑪莎隻準我喝一杯。”
“托馬斯說在你恢複以前，不能暴飲暴食。”傑森抱著特雷爾走向起居室的小餐桌。
“多喝一杯奶茶不可能消化不良。”特雷爾對自己身體充滿信心。
“好吧，我那杯可以分你一半。”傑森很沒原則。
小餐桌的保鮮魔法陣將食物維持在剛上桌狀態，熱乎乎的烤肉和熱乎乎的奶茶，在哥譚十月的冷風中吹了半宿的傑森從內到外暖和起來。
特雷爾撈光傑森奶茶裡的小料,良心過意不去，用嘴反哺投喂傑森一顆珍珠。
軟乎乎的珍珠被舌尖卷著，傑森除了甘甜嘗不出彆的味。
“你的白毛呢”特雷爾跨丨坐在傑森腿上，摸了摸傑森額前的黑發。
太忙了，沒心情。
隨便哪個理由。
傑森卻隻是說“明天染，你要試試彆的發色嗎”
“我想試試白色。”特雷爾欣然同意，並發出邀請“亡靈可以參加萬聖節，你有在靈魂世界找到威利斯和凱瑟琳嗎安全區的魔偶夠多了，再多兩個也沒關係。”
“找到了，他們選擇遺忘人間的所有，正在排隊準備投胎。”
不是所有靈魂都願意為活人逗留，被活人遺忘的靈魂會失憶逐漸跌落底層，亡靈當然也可以主動遺忘洗白靈魂去投胎。
傑森並不悲傷，他已經過了會為父母離開而哭泣的年齡。威利斯和凱瑟琳是等他被布魯斯收養後才選擇的遺忘，這足夠令他感到欣慰。
特
雷爾不能看見靈魂，他隻能不太熟練地揣摩傑森的心情，組織語言安慰“你知道規則其實不是那麼重要吧。死亡已經在西蒙肚子裡，安全區的力量足夠庇護幽靈長存”
“喵嗚”叫我嗎
餐桌下的陰影裡突然探出一隻黑色貓貓頭。
兩人同時被嚇了一跳。
“喵喵，喵喵喵喵”雷爾的氣味變了，終於跟紅頭罩做丨愛了嗎為什麼雷爾是承受的那個x液是最最最頂級的聖藥，吃了相當於神聖祝福，這樣很浪費啊
西蒙終於將上次沒說完在肚子裡憋了好久的話說出來，歡快地跳到桌上歪頭看抱在一起的兩人，又操著多餘的心，急得四爪亂套喵喵叫。
被當寵物養的小夥伴撞破親密行為是什麼感覺
特雷爾身體出現腳趾抓緊的反應，心裡卻不怎麼在意，按照天域的習俗不邀請人一起來就算矜持了。他更擔心傑森對突然冒出來貓產生心理陰影以後縮手縮腳放不開，影響他的生活質量。
“注意語言。”特雷爾磨了磨牙，從傑森腿上下來捉貓，並慶幸傑森聽不懂貓語。
傑森打量看起來普普通通隻有額前一縷白毛的黑色布偶貓，雖然沒有光環，也沒有翅膀，他還是認出來。
“西蒙在說什麼”傑森怕特雷爾尷尬，裝聽不懂貓語。
小煤球歪頭，沒有揭破傑森的隱瞞“咪嗚”讓我踩奶我就告訴你。
“你做夢。”特雷爾將西蒙拎起來抖了抖，腳尖踢了下傑森，“洗完澡去床上等我，我要跟他談談。”
西蒙用貓叫聲喊救命。
傑森無視求救的貓，聳了聳肩，“遵命，陛下。”
西蒙牌小煤球停止掙紮，給傑森一個白眼白長這麼大塊頭，羅賓都比你會看臉色。
特雷爾把貓拎到陽台教訓“消化神力需要時間，太悶了想出來散心可以，但禁止使用力量，學著做一隻普通貓貓，安全區有許多榜樣可以參考。”特雷爾扯了扯貓貓抖動的胡子，拒絕對方舔手指的撒嬌行為。
“這個世界能聽懂貓語的不少，給我說話注意點。讓我知道你把我跟傑森的私事傳出去，含有神力的眼淚不比獨角獸眼淚的力量弱。”
特雷爾冷著臉薅下一把貓毛，並決定克扣了給貓的小章魚零食
小煤球齜牙咧嘴地抖了抖，連連搖頭喵喵叫。
知道了喵羅賓答應給我小甜餅我去找他
西蒙一溜煙跑了。
喵呀咪啊特雷爾越來越沒有審判天使的樣子，變得像剛認識那麼凶殘了，竟然舍得拔可愛貓貓的毛
特雷爾嗅了嗅貓毛的氣息，越聞越覺得像天使，不是審判天使，是天堂的天使，如果把毛洗白那就更像了。
他冷哼一聲，收好貓毛準備給傑森做一個護身符。
“西蒙來找你，是靈魂世界出事了嗎跟神有關你要離開”傑森慢吞吞地擦著頭發，臉埋在毛
巾下看不出神色，聲音聽起來還正常。
“什麼都沒發生，他隻是太悶了拔毛變一個化身溜出來散心。”靠坐在床頭的特雷爾讓出一半位置，眼睛沒有從手機上移開，皺著眉頭一下下戳屏幕打字。
傑森坐過去。
特雷爾飛快地將手機塞給他，“給羅賓回信，西蒙不愛吃青菜喜歡水果，不吃活物，儘量彆喂太奇怪的。”
“發消息可以用語音。”傑森快速打字。
“唔，但我隻有對著你時才想張口，有說不完的話。”特雷爾確認消息發出去了，將手機丟開，翻身捏了捏傑森變得通紅的耳朵。
“為什麼奧賽羅太太這半年都沒有開新文，老文也隻更了幾章蝙蝠俠還沒學會開口說話，他跟超人是要be了嗎”
“”傑森的臉變成紅頭罩的顏色。
特雷爾親了親他最喜歡的顏色“我希望奧賽羅太太能多寫紅頭罩和棄民的c文，告訴那些什麼都吃的網友，棄民不會跟蝙蝠俠和超人搶奪韋恩。”
“沒人告訴你不能隨便掀馬甲嗎”
傑森炸毛了。
特雷爾覺得很舒服。
傑森知道自己在做夢，夢裡的地球特彆多災多難，平均每周一個世界毀滅危機，每月一次外星人入侵。
特雷爾總是衝在最前麵，殺死的敵人的同時也把自己弄得千瘡百孔，裂成無數碎片。彆人在歡呼勝利，傑森則忙著拚樂高積木一樣拚特雷爾。
有次特雷爾實在碎得太厲害，傑森怎麼也找不到特雷爾的眼睛零件。
特雷爾卻安慰他沒有眼睛也沒關係，重要的東西都是用心去看。
接下來丟失的是腿，特雷爾卻說沒有腿沒關係，不能走我可以飛。
然後是手
最後，
特雷爾隻剩一顆心臟了，當黑暗與毀滅的恐怖邪神入侵，傑森捧著跳動的心臟懇求特雷爾不要再去。
傑森，我是最強的武器，淨化邪惡是我的本職工作。
特雷爾帶著僅剩的心臟衝向邪神，碎成冰冷的白光和血霧。
傑森猛地睜眼。
特雷爾的睡姿像極了八爪魚，整個趴在他身上，沉沉的腦袋壓著他心口讓他難以呼吸。
傑森輕輕撥開讓他脖子發癢的卷發，確認懷裡的人是完整的，皮膚上的裂痕並沒有變嚴重，也沒有哪裡出血，這才緩緩呼出一口氣。
噩夢的畫麵漸漸模糊遠去，但那種絕望到窒息的感覺一點沒消反而越來越強烈。
他知道，如果真發生夢裡的危機，特雷爾的選擇必然也跟夢裡一樣。
傑森無法指摘特雷爾的行為。
如果犧牲自己能拯救世界，傑森也會跟特雷爾做出一樣的選擇，但傑森還是覺得悲傷。
傑森剛認識特雷爾的時候，未曾想過那個沉默、厭世，陰鬱得如同幽魂的“迷路”魔法師會跟他發展成現在的關
係。作為先動心的人，傑森也糾結過性彆啊、身份啊、特雷爾的感情跟他是不是同一種啊直到那個補魔打破作為隊友的界限，他才決定給自己一個機會。
結果美好得不真實。
特雷爾看似冰冷陰沉，實則坦率真誠，一言一行都在說你很好，你值得人愛，你是特殊的，你的感情不會被錯付，你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聯係，你是我的錨，你要拉緊我彆鬆手
特雷爾，彆那樣，求求你傑森額頭抵著特雷爾的頭頂，我不想再失去什麼，尤其是你。
“你的心跳吵到我了，”特雷爾蹭蹭傑森的心口，揉著眼睛坐起來，“做噩夢了嗎”
“沒。”傑森抬手遮住眼睛。
特雷爾瞳孔收縮成直線，殘存的睡意瞬間消失。他的視力好得很，剛剛清晰地看到傑森眼眶微微發紅，眼中像含著水光
傑森在哭
傑森在地下迷宮被因為恐懼毒素失控的時候沒有落淚，看到他被聖光撕碎的時候沒有落淚等他醒來卻一次又一次哭。
因為我，這個堅定頑強的靈魂變得脆弱了我是傑森的“阿喀琉斯之踵”
特雷爾心跳加快，愉悅得肋骨都開始發疼，靈魂也變得輕盈，不是那種化為聖光無喜無悲的輕盈，是像雲一樣要飄起來了。
傑森在為我難過，而我卻如此竊喜，這是不道德的，甚至是惡劣的。
人類很難用理智控製自己的心情，特雷爾承認自己是一個人類，他輕易接納自己的“墮落邪惡”。
“做噩夢很正常。夢魔已經被西蒙吃了，夢裡的事情不會成真。”特雷爾試圖拉開傑森的手，“讓我看看你的眼睛。我沒拿手機，不會拍下你流淚的黑照。”
他隻是想收藏一顆眼淚而已。
“特雷爾我沒哭”傑森惱羞成怒。
“我知道，你隻是眼睛出了一點點水。”特雷爾看著傑森的水亮的眼睛挑起眉，有些可惜沒有水珠滾出來。“對不起，傑森。我是一個惡劣之徒，你眼中有淚光，我卻隻覺得美。”
“給你一個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傑森威脅“不想失去你的活體熱水袋，最好想清楚再說。”
特雷爾歪頭想了想，捧著傑森的臉，親了親那雙被水洗過特彆亮的眼睛，左眼一下，右眼一下。
特雷爾像唱詩般吟誦“我的心是曠野的鳥，在你的眼睛裡找到了它的天空。”
“哈，甜言蜜語，誰教你的”傑森板著的臉軟化，嘴角忍不住上翹，將特雷爾的頭發揉成鳥巢。
“人們從詩人的字句裡，選取自己心愛的意義，但詩句的最終意義都指向你。泰戈爾詩集，你教我的，我隻是你的學徒。”特雷爾報複回去，可惜傑森的短發就算再怎麼揉也不會像他的那麼亂，特雷爾換了一個報複方法“你還沒回答我，什麼噩夢能把你嚇哭。”
“都說了沒有。”傑森拒絕承認。
他隻是眼睛有點熱，並沒有落下淚
，完全不算哭，堂堂哥譚老大紅頭罩不可能哭
傑森抱著特雷爾翻了個身，頭埋在特雷爾頸側，聲音悶悶地說“特雷爾，你會受傷，會痛，會高興，也會生氣，你喜歡甜食，又怕冷，總是選擇性裝耳聾，還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