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廉咧嘴一笑,道“拭目以待便是!”
林瓔珞輕輕聳肩,她倒是要看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心不夠狠,是不可能成事的。沈少廉在這一點上,有著相當的不足。
有才華的人,很多,但有才華,卻又足夠狠的人,太少。有些人的確是夠狠,但卻狠錯了方向,最終遺臭萬年。
沈少廉想了一夜,主要是在想兩個人,燕王朱棣,中山王徐達!
當然,這兩個如今已經是死人。但是在沈少廉所經曆的另一段曆史中,燕王朱棣最終是謀反有成,成了明成祖。
朱棣的成功,一則是他的忍,二則是他的狠。
名義上,朱允炆削藩,迫害老朱的兒子們,逼得朱棣不得不反。但事實上,一個毫無準備的藩王,怎麼可能在倉促間一舉拿下北平府?朱棣的謀反,應該是早有準備。隻是,寫下明史的人,掩蓋了那一段曆史的真相。
甚至,坊間一直在說的,孝文帝朱允炆逃出皇宮,化身遊僧,從此不見蹤影。這一說法都可能隻是朱棣放出的煙幕彈,從而讓他免了背負殺侄弑君之名。
帝王,對自己的名聲,可是一向十分在意的。
朱棣可以,為什麼他就不可以?相比朱棣的處境,他又能好到哪兒去?眼下,老朱留他一命,但若情勢不對,老朱要拿他性命,又並非不可能。
既如此,便反了他娘的!
至於天下人如何,與他何乾?老曹同誌能做到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他沈少廉為何做不到?他本就不是這世上之人,莫名而來,卻還要做個聖人,聖人都是要被釘上十字架的。
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亦當五鼎烹!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做一個好人難,但做一個惡人,不難。
沈少廉的思想慢慢發生了轉變,沒有人知道,大明朝的天,將隨著沈少廉的念頭轉變而風起雲湧。
此時的大明朝,就如一架恐怖的戰爭機器,以老朱的意誌為至高天命,瘋狂進入戰爭狀態。各地的役夫運送糧草,浩浩不絕,往北平府彙聚,無數的軍卒被征召,同樣向北,向北平靠攏。
涼國公藍玉,已然回到了軍中,重新掌控了昔日跟隨他南征北戰的悍卒。
帥帳之中,藍玉麵帶晦暗之色,看著分列兩旁的猛將,這些,都是跟隨他征討四方的自己人。
“國公爺,您這是,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有人上前,小聲開口。
藍玉抬頭望了這人一眼,苦澀一笑,道“此次,藍玉險些連累了諸位!若非燕王意外薨逝,隻怕藍玉將要跟諸位在九泉相見啦!”
“國公爺,難道陛下……?”
有將領忐忑地望著藍玉,麵色慘白如紙。
藍玉微微點了點頭,道“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伴君如伴虎,諸位,是要步胡相覆轍,還是拚死一搏?”
胡相覆轍,自然是指的胡惟庸。
十年前,錦衣衛指揮使毛驤主導了胡惟庸案,被牽連誅殺者數以萬計。即便是到現在,若是跟胡惟庸一案扯上關係,依舊是難逃一死。
藍玉的話,如雷霆驚雷,震得在場眾人都是一陣恍惚。
是如待宰的羔羊,等著被屠戮,還是做那噬主的凶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