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荒嶺隱秘_武林風雨錄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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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荒嶺隱秘(1 / 2)

武林風雨錄!

暮春的江南,天氣最是反複無常,有幾日猛然熱了起來,似乎是要到了盛夏一般,忽的又連著幾天大雨,寒風刺骨,好似深秋將至。卻有一樣,一場春雨一場暖,幾場雨下過,天氣到底漸漸熱了起來,許多眼頭尖、思路活絡的商家們便早早的將那竹編葦製的涼席草枕搬了出來,圖著趁早發個利市。庖丁樓裡的客人也是愈來愈多,餘遼一人承擔起前後事務,整天忙的陀螺一般。那第三旻卻甚是灑脫,或帶麹管家相隨,或是二老陪著,每日裡騎馬雇轎將這臨安遊玩殆遍,就來這庖丁樓,也隻是要一盤柳葉牛肉,幾樣小菜,同餘遼談論些江湖異事,市井笑聞,權當歇腳。再就是大讚江南風景如何清麗,如何秀美。那吊墜之事,鄭許二老竟然絕口不提,餘遼既樂得他再不來追問,也心下羨慕這第三旻乃是真正的豪富公子,自己若像這般玩耍上半月,隻怕庖丁樓就得典當了。

堪堪三月過半,餘遼一早起來照料前後,忽然見父親門前放了一隻小小的竹籃,心中一動,拍了一下腦袋。前幾日事情繁多,自己一個人忙前忙後,心裡又影著那吊墜的事情,竟然給此事忘了,還好這幾日仍是節令之中,也不算晚,當即過去拿起那隻竹籃,見裡麵同往年一樣,裡麵放些燒紙、一瓶酒,幾樣點心果品等,趕緊自己回房去換了一身乾淨衣服,給前麵的夥計吩咐一聲,自己挎著竹籃,卻不走城裡,繞著城外往錢塘門,直奔城外九曲叢祠,此時已近正午,來往的儘是出城進香之人,一個個鮮衣肥馬,攜家帶口,帶著棒槌粗,一人高的香火往城外廟中燒香拜佛。餘遼卻不往廟裡走,避開大路,撿著那沒人的崎嶇小路,七扭八拐的繞過一座小小山頭,眼見不遠一片樹林,幾座野墳淒淒涼涼的錯落在樹林間,這才放緩腳步,裝作整理衣服一般,回身往來路上看了多時,這才轉身向那幾座孤墳而去。

“不錯,我這師弟倒是蠻細心的嘛!”

餘遼正往前走,猛然聽見這一聲,心中一驚,緊跟著又是一慌,驚的是方才明明四周無人,忽然傳出人聲來,在這荒郊野外不免心中驚訝。慌的卻是這聲音如此熟稔,正是自己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那個人。身形一頓,雙腳忽然猶如被鬼神捉住了一般,身子也變得飄飄忽忽,騰雲駕霧一般往前,剛走了十幾步,就見樹蔭裡兩人盤膝坐在地上,一人青布長衫,麵色威猛凝重,另一人卻一身白衣,看上去極為素雅潔淨,一張俏臉上柳眉彎彎,皓齒明眸,卻不是那思玉姑娘和她爺爺卻是誰?,麵色潮紅,心中就像當夜韓大帥擊鼓一般,咚咚咚響個不停,此時口滯語塞,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口中呐呐半天,忽然冒出一句來“不…。。不知道師妹…。。不不,是師姐在這裡,忘…。忘了給你帶那牛肉來……”,思玉姑娘不禁一愣,隨即笑道“我說是誰如此好心,夜夜送夜宵與我,又十分好滋味,原來卻是我師弟,隻是時間一長,那牛肉略涼了,不免有些油膩……”

餘遼見思玉如此說,心中更是慌張,囁嚅道“涼……。涼……涼了,不打緊,用個蒸籠略…略略蒸……蒸蒸就好……往後…。。往後……”餘遼正想說往後我晚些給你送去,隻聽一陣誦經聲大作“須菩提,若菩薩作是言,我當莊嚴佛土,是不名菩薩。何以故,如來說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卻是《金剛經》中經文。

思玉姑娘和餘遼都被這誦經聲一驚,思玉姑娘小嘴一撇,當時不複說笑,一臉莊重,餘遼也趕緊收心斂容,就見一個癩和尚端坐在一個野墳旁邊,正是他那憊懶師父,雙手合十,口中喃喃有詞,正在誦經。方才必然是聽見餘遼和思玉姑娘對話,隻是此時不便開口,當時以誦經聲提醒二人,此處乃是莊嚴之地,不得嬉笑。韓世忠卻是閉目端坐,滿麵虔誠,對他兩個說話充耳不聞。

餘遼多曾見過他這師父遊戲街市,玩笑戲謔的模樣,卻從未見過這般莊重肅穆之狀,此時不禁大為驚奇,雖然仍舊是那一身破衣爛衫,滿身泥垢,此時卻絲毫沒有一點戲謔無聊意味,麵容謹肅,雙眼微閉,吐詞沉重緩慢,餘遼也曾見過幾家富豪人家做大法事,多有請的大德高僧,法器齊備,袈裟衣裳鮮亮,卻遠不及他這師父此時莊重虔誠,一派莊嚴法相。當時心中一凜,趕緊走到那野墳前跪下,恭恭敬敬擺好點心果品,將那一瓶酒開了,灑在墳前,又跟著焚香插好,磕了三個頭,這才站起身來,遠遠坐在思玉身後不遠之處,一陣微風吹來,隻覺一縷香氣從思玉姑娘身上傳來,不禁心搖神動,呼吸緊促,猛聽得耳邊又是誦經聲大作,趕緊合目坐好,凝定心神,跟著師父默默念誦那經文,這《金剛經》餘遼也是背熟的,等待念過幾句,頓時心下空明,神思安定。

一部《金剛經》並不甚長,癩和尚卻念得極為緩慢,直過了一頓飯功夫,這才拖長聲音,若吟若唱道“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聞佛所說。皆大歡喜。信受奉行。”這才睜開眼道“遼哥兒,你不是早幾天前就該來了?為何今日卻來,你們家老泥鰍那裡去了?”

方才誦經之時,餘遼也心底納悶,往年都是父親帶自己來這個野墳前祭拜,從來不曾有第三人相隨,也從不說這墳中所葬何人,偶爾隻是說這墓中之人,生前也是個極為了得的英雄豪傑,餘遼隻道是從前江湖上有名的好漢,孤葬在此。至於如何了得,見父親不說,也不敢細問。哪知今年晚了幾日,卻碰見師父和韓世忠,連思玉姑娘都在,心中詫異難道這竟然是那韓大帥過世的妻子梁將軍之墓麼,為何又如此偏僻簡陋,連墓碑都沒有一個?隻是師父正在誦經,也不敢相問,隻是跟著誦經而已,此刻見師父問及,趕忙將為何來晚的原委說了一遍,父親如何腰傷不愈,如何一月都不能出屋,自己又在那樓中忙亂,所以誤了天數,卻將父親與他在密室中一段隱去。心想父親既然說過此事隻可告知師父,自然是不算韓大帥和思玉姑娘了。

“老泥鰍果真傷的如此之重麼?”癩和尚見餘遼如此說,一臉疑問,餘遼在這師父麵前卻難以遮掩心事,麵色剛一猶疑,就見他師父道“我知了,你不必說。”轉臉對韓世忠道“老貨,看來老泥鰍果然碰上棘手的事情,隻怕與那第三家有些瓜葛,你那日裡說那第三家有些古怪,當時我也懶得細聽,你且說說是什麼古怪?”

韓世忠這才睜開眼道“禿驢,那要說,你偏偏要去乾什麼緊要事體,今日卻來問我作甚?”

餘遼聽他二人鬥口,一個稱老貨,一個喊禿驢,有心想笑,但這兩人一人是他師父,一人曾是威震金國的統兵元帥,隻好低了頭裝著沒聽到一般,那思玉姑娘卻不忌諱這些,揶揄道“嘖嘖嘖,剛剛頌完經書,就出口如此不敬,難帶不怕那拔舌地獄麼?”

一句話說的幾人都是一笑,韓世忠這才道“據我看來,那第三旻到底不會武功,隻會些弓馬功夫,若是江湖上的武學,未必是遼哥兒敵手。”

“如何說?”其他人此時還隻是略有驚詫,一個堂堂江湖中威名赫赫的第三家,家主竟然不會武功,這怎麼說的過去?餘遼對那第三旻卻是熟知無比,雖然不曾見過第三旻動手,但那份氣魄威風,怎麼看都不像一個隻懂些弓馬功夫的人,若是真如韓大帥所說,這人年紀不大,如何能統領手下那些江湖高手?可這話從這韓大帥口中說出,必然有些道理,餘遼心中過電一般將那第三旻這幾日行動想了一遍,除過從未動手,實在不知道從哪裡能看出來。心中實在萬般不解,隻好呆呆的看著韓世忠,看看這位久經沙場的大帥究竟從何處看出端倪。

“我當日見他騎著那匹馬乃是北國名駒照夜玉獅子,還當此人是金國密使,要以此馬來賄賂何人。”韓世忠端坐在地,思量著說道“我便有心揭露他的行藏,借手庖丁樓內江湖眾人之手,斃他於臨安城外。哼哼,哪知此人口舌甚利,思路甚是敏捷,並不於我爭辯此馬是何來曆,坦言相承他這匹照夜玉獅子並非那北國坐騎,乃是當年梁山好漢紫髯伯用那盜來的寶駒一脈相傳,事後我也從遣家丁前去建康尋訪那紫髯伯後人,前幾日家丁回報,建康確有這紫髯伯後人,也確有此馬,當年被淮南一個富商用萬金買去”。聽到此處,餘遼心中打了一個寒噤,若是那第三旻果真不會武功,當日庖丁樓內隻要一句話爭辯,江湖中人哪裡管你真假來曆,隻怕當時就要血濺當場,一命嗚呼。

癩和尚卻沉思道“若說這照夜玉獅子,江南雖然也多聞其名,但親眼見過隻怕沒有幾人,老貨你能認得,隻怕是當年那金兀術座下也是一匹照夜玉獅子罷。”

“哈哈哈,不錯,禿驢到底有見識”,韓世忠一笑,繼續道“那第三旻既然如此說,我也權且相信,續後那太湖裡楊家小哥兒問他姓名,他雖不明言,卻拿出那第三家的令旗來,當時舉座皆驚,我當時心下疑惑,此人行動舉止,並非一般武人,要知道江湖中人最為忌諱旁人如此追問,須知武學便是身份,常常要顯出一手功夫要彆人知道好歹才是,他卻毫不動氣,隻是拿出令旗來威懾群豪而已。”

說到這裡,韓世忠頓了一下,對著思玉姑娘看了一眼,思玉正聽得入神,見爺爺定定看著自己,趕忙起身,拿過一個酒葫蘆遞了過來,口中催促道“快說快說。”

韓世忠拔開塞子,喝了幾口酒,這才又道“續後他那眾多家丁仆從來到,給那建康府葉老二一個下馬威,驚走了太湖楊家哥兒,卻都是那管家出手,我隻道那第三旻兀自要擺什麼大家風範,他也氣我見他時言語不恭,又想盤我的底子,非要敬我一杯酒才行,禿驢你是曉得的,若是沙場之上,掄刀動槍,我倒是不懼,可這般江湖上功夫,我卻一毫兒也不曉得,無奈之下,隻好請那萬鈞出來替我擋了這一杯。誰知那萬鈞當了這麼多年官,江湖脾氣一些兒都不曾改,還未下樓就斷喝一聲,看樓中其他人動靜,我知道必是動了內力,當時樓中不為所動的,不過我和那第三旻身邊二老、管家而已。我不會你們那些什麼內勁外公的,自然不為所動,奇怪的是,那第三旻卻也無動於衷,那二老和管家雖也不動,但神情遠不如第三旻那般自若,難道你們江湖中有人年紀輕輕,武學造詣竟然能到登峰造極地步麼?”

“這個麼…。”餘遼師父沉吟了一下,這才道“武學一道,江湖上各門各派途徑不一,因人而異,若說不可能,那也未必,若是那種有大智慧,大知覺的人,三十歲以前往往也能有所大成,隻是這種人,百年難遇,屈指算來,自當年柳郎之後,世間再無此奇人,況且武學若到窺破天機境界,與那文學禪理道法至深之處極為相似,往往心萌退誌,若不隱入泉林,也隻是在紅塵遊戲人間而已,對於這般立幫立派,極儘威勢的事情,往往不屑於此。”

“咦!”那思玉靜聽半晌,突然驚異道“師父你這般遊戲人間,難道也是窺破武學天機了麼?”這一問,餘遼心底都噗通一下,難道自己這憊懶師父竟然是個世外高人?難怪自己爹爹要將自己托付給此人。

哈哈,癩和尚笑的坐在地上道“到底是我這個女徒弟會捧師父,你也不想想,我若有這般本事,你們兩人的武功,豈不辱沒煞為師了?老貨,你且說,還有什麼破綻”

思玉被師父反問了一句,自己想想也是,當時翻了翻白眼,又依在韓世忠身邊道“爺爺你講,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韓世忠撫著思玉的頭發笑道“其實也不難,就是你師父所說的,那真有本事的高人,極少會做這種徒具威勢之事,可你爺爺我不是武林中人,當時也猜不透到底是為何,直到和你這醃臢師父一起離去之時,看見那第三家車夫坐在大車上獨自喝酒吃肉,再看看那些家仆,我自然心下明白,這第三旻決然不是那等武學造詣登峰造極之人!遼哥兒你當日也在樓內,可看出什麼不對麼?”

餘遼見問到他跟前,當時心中一慌,說道“我…。。我…。沒瞧出來什麼不對,隻是…。隻是他們走時,我收拾桌子,發現那些家仆都酒量甚窄,四人一桌,也不過喝了一瓶酒而已”

“這就是了!”韓世忠眼中精光一閃即逝,冷冷道“那十二個家仆所坐的方位,四人一桌,四人正在那第三旻附近,四人卻靠門口一桌,還有四人卻在你庖丁樓樓梯近前一桌,可對麼?”

餘遼低頭想想,仍舊一臉不解道“確實如此”

“我因此知他必然不會武功!”韓世忠斬釘截鐵道“這十二人,如同行軍布陣一般,若是當天情勢有變,樓梯下四人阻住樓上之人,中間四人貼身保護,門口四人即可保住大門可通,至於那車夫,將馬車停在門口,隻待樓中人出來,立刻便可登車馳去,因此他那眾多家仆,儘都是飽餐一頓,酒卻用的極少,必然是傳下戒酒之令,至於那管家和那兩個老者,才是真正貼身護衛之人,以我猜度,即便是那第三旻知道被我看破布置,不再讓家仆相隨,那三人中必然有一人時刻與第三旻形影不離!”

餘遼心中頓時咯噔一下,如同一盞明燈亮起,當時說道“不錯,韓大帥…。不不,韓爺爺見的極是!這幾日那第三家主到處遊玩,所到之處,若沒有那兩位老者,必定有那管家相隨,從未有一人之時。”

哈哈哈,餘遼師父聽完坐在地上大笑說道“我若是那第三旻,絕不在你這老貨跟前弄這些玄虛,其他事情還則罷了,這般行軍布陣一般的事情,怎能瞞得過你的眼去?可不是關公門前耍大刀,魯班爺門前弄斧頭麼?不過這第三旻也確實機敏,當日裡你一句話,他就知道此事已然被人看破,竟然再也不弄這些個遮人眼目的事情,難得難得!”

“我爺爺打過的仗,隻怕比那什麼旻見過的人都多,論起這等用兵布陣的本事,當今世上,隻怕隻有這墳中的嶽爺爺才能勝過我爺爺一籌”那思玉聽自己爺爺從這些細微末節就推出那第三旻毫無武功,徒具聲勢,當時心中大樂,不免稱讚自己爺爺一番,誰知話一說完,就見韓世忠對自己怒目而視,師父也是一臉陰沉看著自己,餘遼卻是驚叫一聲,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仿佛不相信自己耳朵一般,一臉驚愕,站在當地不知所措。

“跪下!”韓世忠頓時一聲怒喝,思玉知道自己方才得意忘形之下,說錯了話,當即一臉慘白,跪在當地,韓世忠聲音低啞,一字一頓道“你第一日上墳,我曾和你說什麼來著?”思玉雖然心中驚恐,卻十分硬氣,直挺挺跪在那裡斬釘截鐵道

“奇冤待雪,鐵案未翻,不見賊死,永不言名,若違此誓,甘當自剄!”

“說的好!”韓世忠站起身來,右手往懷中一探,已經多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思玉,一揚手將匕首扔在地上,顫聲道“你放心,爺爺我自當給你爹娘有個交代,絕不提你今日魯莽之事。孩子,休怨爺爺心狠,多少人不顧身家,身犯險境,舍生忘死,甘當屠戮,才留下這孑然一塋,我豈能為一己之親而忘眾人之義……。你…。。你去吧”

癩和尚見事情到此地步,正要說話,隻見呆呆站立在哪裡的餘遼一把搶過地上匕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他聽見思玉說出“嶽爺爺”三字,已然震驚無比,當今之世,除了嶽飛,還有誰稱得起“嶽爺爺”?還能在行軍布陣上比韓世忠更勝一籌?當年嶽飛蒙冤死在大理寺中,屍首卻在當夜不翼而飛,朝廷秘密追查之下,多名獄卒供稱就地埋葬,但是在埋葬之地挖掘,不是往年枯骨,就是死囚牢中其他犯人的屍體,並無嶽飛屍身,為此多人被秘密拷問致死,卻再無一人翻供,嶽飛屍身也就此成謎。誰知今天思玉竟然口誤說了出來,想起自己年年隨爹爹前來祭拜,今日又遇見韓爺爺和師父在此虔誠誦經,心下再無疑慮,想著這墓中之人一生功業,卻隻落得一個孤墳葬身,心下也不禁慘然,就為這荒郊野嶺一座墳塋,又不知道多少仁人誌士傷身殞命,當年眾人也必定立下死誓,拚了性命不要,也要給後世留此一縷忠義千秋。

因此當思玉念出那個誓言之時,已經知道今天之事非同小可,如今秦檜再朝,權勢熏天情形下,這件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父親既然與師父和韓爺爺交好,自然知道此事,至於為何還未告訴自己,此時也不及細想,再看思玉跪在地上淚水盈盈之狀,心中微微一痛,驀然湧起一股慨然豪氣,大聲道“韓爺爺,師父,我父親年年帶我來此祭拜,從未告知我這墳中是何人,隻說這墓中乃是一個極為了得的英雄,今天師姐偶然口誤,不為大過,我也知道此事極為機密,不能傳於他人知道,今日在此之人,不知此事的,隻有我一人而已,萬望韓爺爺饒了師姐一命,晚輩以命抵命,抵消了師姐今天的過錯罷!”說完手腕一翻,揮起匕首就往喉嚨上抹去,那邊思玉姑娘大叫一聲不要!飛身過來要搶,已然是來不及了。

餘遼動作甚快,此時心中除了對著墓中之人敬佩,還有對那思玉牽掛之情,隻盼自己一死,韓爺爺能就此饒過思玉一命,因此話一說完,當即動手,那匕首也極為鋒利,還未觸及皮肉,已經感覺到森森寒意,當即緊閉雙眼,心想這也倒痛快!

“去!”,餘遼決意一死換思玉一命,因此手下毫不留力,猛聽到耳邊一聲暴喝,緊跟著手腕被一件力道巨大的物件一撞,彆說匕首拿捏不住,脫手而飛,被那股力道一撞,連自己都躺倒在地。饒是如此,脖子上已經留下一道深深刀痕,瞬間血染衣衫,幸好沒有傷到血管筋脈,隻是皮肉受傷甚深,卻無大礙。再看那撞開自己手腕的物事,竟然是師父腳上的一隻鞋子。

原來癩和尚見餘遼話一說完就揮刀往脖子上抹去,他和餘遼相距甚遠,過來相救已然不及,當時右腳飛出,將掛在腳上的一隻鞋子踢了出來,正打在餘遼手腕之上,這才留住餘遼性命。思玉趕緊一個箭步撲至餘遼麵前,手忙腳亂的拿出一條紗絹來,折了兩折,捆紮在餘遼頸中,手上輕輕用力,讓紗絹壓迫傷口周圍血脈,一邊口中嗔怪道“誰要你抵命了,是我的錯,我自承擔,我才不要彆人幫我!你若死了,我豈不是欠你一個老大人情,況且我說錯了話,原當一死,你死了,我還得死,你豈不是白死了,怎地是個蠢貨?”雖然是嗔怪,語氣中卻流露出一點關心備至的味道,餘遼此時心中茫然一片,鼻端儘是思玉身上那淡淡的香氣,那張朝思暮想的俏臉也從未距自己如此之近,雖然脖子上傷口甚深,卻絲毫不覺疼痛,躺在地上看著天上白雲悠悠,湛藍無比,隻盼光陰就此不再流動,停滯在此就好。

癩和尚初時見餘遼鮮血橫流,先是一驚,及至看見無甚大礙,這才走過來狠狠瞪了餘遼一眼,也不說話,先將那落在地上的匕首撿了起來,翻來覆去看了看道“嘖嘖,到底是當過元帥的人,這小刀子好鋒利,送給禿驢我切肉切菜如何?”

“和尚!”韓世忠初時見餘遼要以命抵命,也是大驚,他雖然是令出如山,那也是迫不得已,見癩和尚語氣中要為思玉討情,當時麵色嚴肅道“你我都是當日發過誓言之人,你也知當時的千難萬險,今日裡思玉雖是口誤,但她也是曾在這墳前發誓過的,若放過了,我以後有何麵目見那些死去的誌士好漢?”

“知道,知道”癩和尚滿口應承道“隻是你可曾想過,老泥鰍從不忘記自己上山日子,為何今年偏偏遲了這麼多日子,又為何偏偏讓我這莽徒弟一人來此?”

韓世忠被問得一怔道“為何?”

癩和尚一笑道“因此你行軍打仗是世間奇才,這等江湖心思,你卻猜不來,他父親今日讓他獨自上山來,明明知道你我今日必在山上,難道不是為了讓他知曉此事麼?”說完走近韓世忠身前,壓低聲音又說了一句什麼,韓世忠頓時神色凝重,也壓低聲音道“不錯,不錯,這遼哥兒頗有乃父之風,這是件長久的事情,今日這事既然被他知道了,那就將錯就錯,隻是…。。思玉違背誓言之事,終須有個說道?”

“此事容易”癩和尚一笑,轉身卻走到那墳前一臉莊重,對思玉和餘遼道“你二人過來”,思玉茫然不知何意,餘遼也懵懵懂懂站起來身來,走到墳前,隻聽師父又是一聲道“跪下”,兩人便依言跪在墳前,卻都不知何意,偷偷麵麵相覷。

癩和尚見兩人跪好了,這才輕聲道“你且說,這墓中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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