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風雨錄!
“三位且忍耐片刻,峨眉山中雖有毒物,也不過是些蛇蠍蟲蟻,如今隆冬之際,都在蟄伏之中……”胡空青也是疼的麵色青白,試著運氣行徑脈絡,其中並無大礙,應不是那等劇毒之物,心知定是方才王昔邪端菜看酒之時動了手腳,但她是鬼醫弟子,熟知各種毒藥,也不知給這菜中放的是何物,須得找她問個明白才可,當下忍著劇痛道“三位且慢坐,我去去就來,切記不可行功運氣,免得經脈受損……”說著掙紮的起來,便往外走,哪知走了不過兩步,自己也疼的直不起身來,何氏兄弟更是疼的伏在桌上。宇文遠腹中雖也疼痛,卻還不像他三人,趕忙過來扶住胡空青道“胡大哥,你說要去哪裡,我這就扶你過去”胡空青看著他尚能行動,頓時臉色一慌道“不好,宇文大哥快扶我出去……。快快……”
宇文遠見他臉色慌張,連聲催促,趕忙扶起他,掙紮出了客房院子,才出院門,就聽噗嗤一聲,王昔邪正站在院門外,笑的花枝亂顫。胡空青忍著痛道“師妹再莫胡鬨,你方才在裡麵放的是什麼?”王昔邪搖著頭嬉笑道“你來猜猜看吶,你平常不是最能解毒麼?今日且解了自己身上之毒再說罷!”宇文遠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姑娘從中搞鬼,看她這般高興樣子,想必也不是甚麼毒藥,隻是這般腹痛的確難以忍受。
胡空青深吸一口氣,勉力站直身子道“三師叔手中這般毒藥,何止萬千,若是平常,我便陪你玩玩也就罷了,今日你須得趕緊告訴我,你究竟用的是哪一種,快些,再莫鬨了。”王昔邪嘻嘻一笑,玩弄著自己秀發道“反正一次也是玩,兩次也是玩,隻是腹痛而已,又死不了人,你便自己想想辦法罷!”說罷就要轉身而去。
“站住!究竟是何種毒藥??”胡空青厲聲喝道,王昔邪見他竟然動怒,回過頭來,板著臉道“哼,我要是偏不說呢?”胡空青扶著宇文遠肩頭,指著他道“你看宇文兄弟,他此刻尚能行動,明顯是你所用之藥與他體內毒質有相克之兆,如今他正在用師父師伯們的子母五行梅花針以破立續斷之法療傷,若是體內毒質互衝,擾動你師父所下梅花針毒效,經脈有損,你擔待得起嗎?趕緊說,你方才用的是甚麼毒藥?”他這一說不要緊,宇文遠臉上都是有些驚慌之意,王昔邪方才還是一臉毫無所謂,置之不理,聽胡空青這般一說,登時也慌了起來,她方才隻顧著作弄幾人,倒將宇文遠忘記了。再看宇文遠,與其他三人這般痛不可當神情果然有彆,連忙結結巴巴道“也……也…。。不是甚麼……甚麼厲害藥物,就一點……一點……。百蟲破積散…。。”
“你……還不趕緊隨我去師父藥室!”胡空青一聽藥名,雖是劇痛難忍,臉色倒緩和不少,心中卻又是氣惱,又是無奈,這百蟲破積散倒不是鬼醫手中毒藥,乃是是人醫所煉製出的一味藥物,用以診治腸胃長久積食不通所用,如今幾人都無此病症,那藥效發作起來,自然是隻有劇痛不已,王昔邪不是人醫弟子,又不曾得過這種病,這藥八成便是偷來的。
王昔邪方才被胡空青一說,小臉兒也是慌得白刷刷的,趕忙過來同宇文遠一起扶了胡空青,到人醫藥室之外,見人醫並未在其中,趕忙讓兩人帶自己進去,一陣手忙腳亂,拿出幾味草藥來,在藥缽中搗碎,這才捏了一撮,遞給宇文遠道“宇文兄弟趕緊服下……”宇文遠此刻腹中也是越來越痛,又聽胡空青方才說的厲害,生怕自己身上有異連累他二人,趕忙服了,胡空青這才自己吃了一撮,漸漸喘息的勻了,又趕忙包了兩服,遞給王昔邪道“趕緊拿去給何家兩位哥哥吃下。王昔邪方才隻怕宇文遠有事,見他吃了藥,看著並無大礙,臉上顏色漸漸回了過來,又是嘻嘻一笑道“我不去,他二人又不曾受梅花針療傷,便多痛一刻又有何妨?總是他兩個今日吃的多了,就算作消消食也是好的”說罷咯咯一笑,徑自去了,胡空青看著自己這師妹背影,也隻能無奈搖頭一笑,轉過頭來對宇文遠道“宇文兄弟,今日之事……還請宇文兄弟看在我份上……不要告訴我師父師伯他們了罷。”宇文遠怔了片刻,忽然一笑道“這般玩笑之事,何至於告訴三醫前輩,兄弟我定然守口如瓶,絕不泄露半字!”
宇文遠心中所想,乃是這胡空青對自己這小師妹有些回護之意,怕三醫知道王昔邪胡亂用藥,萬一波及自己身上內傷,必要對這小姑娘有所責罰。胡空青卻心知肚明,這百蟲破積散效用隻在腸胃之內,不及經脈,宇文遠疼痛之狀不及他人那般劇烈,十有八九乃是與華公湯和苦參粥效用抵消之故,但王昔邪偷用人醫藥物,若是被三醫知道了,若是被三醫知曉了,那責罰定然不輕。這其中也並非是三醫之間有甚麼門戶之見,隻因王昔邪乃是鬼醫弟子,每日所見所染,都是種種劇毒之物,人醫藥室之中,都是治病救人之物,因此嚴禁不同師父門下弟子在藥室中走動,唯怕藥毒相混,亂了藥性,王昔邪偷用人醫藥物之事若是被知曉了,莫說人醫發怒,便是鬼醫也饒不得她去。現下宇文遠既然說絕不告知三醫,想必自然無事,至於何氏兄弟,身上傷勢已好,三醫早已不親自診治,均是胡空青照料,他二人等閒也見不上三醫一麵,自然不會有當麵告知之事。
胡空青見宇文遠應允,當下稍作休息,趕緊拿起那兩包藥來,趕到客房之中,何氏兄弟早已痛的躺在床上打滾,幸好王昔邪用量甚少,除了疼痛之外,彆無其他症狀,服了胡空青手上的之藥,痛感漸消。再問究竟這菜肴之中有何異樣,胡空青隻是支支吾吾,宇文遠笑而不答,倒是何世異心中猜到幾分,明白隻怕是被王昔邪捉弄了一次,也就再不多問。胡空青仍是心中有些放心不下,又讓宇文遠解開衣衫,見他胸口綠氣並無異樣,這才暗暗放心。
何世異待腹中痛感儘去,喝了幾杯熱茶,這才對胡空青笑道“胡兄弟,宇文兄弟,我有一事想與你二位商量商量,不知你二位意下如何?”胡空青一愣道“何二哥有何吩咐,請講便是,隻要兄弟我能做成的,定當一力辦到”宇文遠卻不知這兩人跟自己有何事商量,當下也道“我與胡大哥一般心思,單請兩位吩咐!”
“吩咐不敢我這兩日與我大哥商議了幾番”何世異斟酌道“不過此事不能在此說,須要到後麵棋坪之處,不知胡兄弟肯不肯應允?”
“這有何不可應允的!”胡空青笑道“那本就是閒來無事,怡情散步所在,莫說我領幾位前去,便是兩位自去,也是無礙!難不成兩位也有弈棋之意?想要對弈幾局麼?這個兄弟我可不怎麼會。”宇文遠聽說弈棋,也趕忙搖手道“我隻分得清黑子白子,但這一放到棋盤上,就不知道甚麼意思了……”
何世異見一說弈棋,這兩人都是萬分緊張,當下一笑道“哈哈,不用弈棋,就請胡兄弟前麵帶路,我兄弟二人稍作安排就來!”胡空青同宇文遠兩人都是不明就裡,那棋坪也不是這山上禁地,撓了撓頭,便出門領先而行,何世奇也並不回客房,隻是跟著,何世異進去不久,倒是背著一架古琴出來。看的兩人又是一陣發呆,難不成要去棋坪上鼓琴給幾人聽麼?可這胡空青日日都是跟草藥打交道,琴棋書畫之類,一無所好,宇文遠更不用說,隻是粗通文墨,這等風雅之事,更是兩眼發蒙,隻怕彈不上一首曲子,就先睡著了……
當下四人相跟著到了棋坪之上,自那日三醫為了奉承獨孤勝在此診病之外,此處從來人跡稀少,此時又正值午後,正是三醫歇息之時,整個棋坪所在空空蕩蕩,並無一人,隻有那大石上插著一把利劍,看著有些突兀。
“胡兄弟,宇文兄弟”,何世異到了棋坪,徑自站在那利劍麵前,麵色鄭重道“我兄弟二人遠在西域,不知天高地厚,此番為了治傷,一路東來,自謂一身武學雖不是天下無敵,在這江湖中也必然罕逢敵手,不免心高氣傲,初上峨眉之時,對胡兄弟和三醫前輩多有得罪,其中不敬之處,還請見諒!”說著便是一禮,胡空青神色一慌,趕忙要上前相扶,何世奇一把攔住道“胡兄弟且慢,待我二弟將話說完!”
“那兄弟二人見了獨孤前輩神功,心中已是震駭不已,與他老人家武學相比,我兄弟這點雞毛蒜皮的功夫,何足道哉?就不算他老人家,便是宇文兄弟與這武學之中的見識,都在我兄弟二人之上。這中土武林,非但有獨孤前輩這般武學已至化境的高人,還有宇文兄弟這樣少年英傑,我兄弟二人竟然想來中土武林顯顯本事,當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若不是被獨孤前輩一番指教,隻怕我二人在中土武林定然要顏麵儘失,甚或性命不保,此番醍醐灌頂,當頭棒喝之恩,我兄弟必當銘記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