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風雨錄!
“不好,看來這是要兵分兩路之意,不知李家哥哥有沒有防備!”三人跟著那兩千騎兵直到夜間,就草原上歇宿了一宿,第二日一早,隻見兩千騎兵也不吹號角,就草原上整整齊齊列成兩個方陣,幾個斥候上山打望了潘科,兩千騎兵忽然各分東西,向著一座小小山頭後麵圍了過去,盧穎兒見軍勢一分,已知這是要包抄夾擊李徒郎部落之意,不由有些擔心到。
“有些奇怪,咱們山上去看”遲老道聽自己這徒兒語氣關切,臉上一笑,心中卻有幾分不解,若是李徒郎那部落就在山後,為何不從小山上借著地勢之利衝下?反而繞行兩邊?想了半晌,見那些騎兵遠離山上,這才向宇文遠一揮手,三人牽了馬,慢慢走到那小山後麵,將馬匹留在山下,三人不出聲響,悄悄爬了上去。
到得山頂,三人這才發覺,這山與其說是小山,其實不過是草原上隆起的一塊略高的丘陵而已,三人到了上麵,不敢立身,隻能半蹲在草叢中,幸得那山上青草繁茂,倒也儘能遮得住三人,再往遠看,乃是兩座小小草山相對而立,中間一片草場頗大,這邊山腳下一條小河蜿蜒而過,沿著河邊,一片大大小小氈包雜亂排開,原本用來遷場用的馬車大大小小在河邊排成一線,恰好將下山之路擋住,遲老道這才明白這些騎兵何意舍棄居高臨下之勢。再看草場上幾堆篝火餘燼未熄,仍自嫋嫋冒著青煙,眼見兩隊騎兵已然將前後出路堵住,盧穎兒萬分焦急道“怎地這部落像是不曾防備一般,彆人都殺到門口,怎麼還未有人發覺?”宇文遠看了半晌也道“難不成是李大哥路上出了甚麼事情麼?被牽掛住了麼?如此可怎地好?”遲老道卻低聲道“你兩人先莫亂猜,草原部落之人,極少有這個時辰還不見動靜,如今這部落裡一片安靜,又以大車攔住下山道路,倒有幾分奇怪,不像是無備之狀!”
“李徒郎!李首領,赫連鎮國來來拜你了,還不起來迎客麼?”幾人正在山上猜測,就聽一支騎兵中有人大聲喊叫,跟著便是三騎馬越眾而出,領先一人正是統萬城之中的赫連鎮國,哪知連喊數聲,那營地裡始終靜悄悄一片,毫無響動。
“不好,這是空營,一個人也沒有!”赫連鎮國連著喊了幾聲,原想這營地裡此刻見了前後軍兵,定然大亂,哪知卻是毫無動靜,便命一名騎兵上前查探,那騎兵連著看了幾座,忽然大驚失色,一麵放聲大喊,趕忙上馬往回飛奔,赫連鎮國也是頗為震驚,倒不驚慌,連連發令,登時兩邊軍中哨騎四出,幾匹馬便望著對麵小山上而去。
“哈哈哈,赫連大人,彆來無恙啊!”幾名騎兵剛到半山之上,突然一人在對麵山上放聲大笑,跟著一人一騎便站在山頂,頂盔戴甲全裝慣帶,橫刀立馬威風赫赫,正是李徒郎,那幾名騎兵趕忙撥轉馬頭,剛轉回身,就聽身後離弦聲響,一人便從馬上翻了下來。
“李首領,你這是何意?”赫連鎮國見對方已有準備,倒是有些震驚之意,隻當是自己昨夜紮營之時被彆人發覺,見李徒郎果然有備,卻不驚慌,就山下大聲喊道“李首領,我奉命巡弋各部,得知李首領紮營於此,特來拜望,昨夜不及前來通稟,李首領不要會錯了意!”
“哈哈,赫連大人”李徒郎就山上笑道“你前夜在統萬城中可不是這般說,你身邊那兩位,想必便是從這西夏皇帝宮中請來的黑白雙莫罷?要試試在下武功,順便招降我契苾部落,若是不肯,隻怕要殺我個雞犬不留,省得成了你西夏心腹之患哪!”
“你…。。”赫連鎮國此時方知,自己帶兵前來的消息竟然在統萬城便已泄露,可恨自己還當那統萬城乃是西夏腹地,不曾有備,隻是這消息到底是誰走漏,此刻也不得而知,再看看山上,仍是李徒郎一人,當下暗自發令,命兩軍左右合圍,先圍住那小山再說。
“不好!山後有伏兵!”兩支騎兵剛剛圍到山腳之下,李徒郎舉刀虛劈,就聽山後羽箭破空之聲大起,一陣箭雨襲來,兩軍前鋒登時被射倒數十人,其餘騎兵放聲大喊,趕緊以氈盾護身,再不敢近前。赫連鎮國也是一怔,不想偷襲之舉竟然變成如此形勢,索性撕開麵皮厲聲喝道“兩軍棄馬登山,將這賊子拿下!”頓時兩邊騎兵儘數下馬,紛紛以氈盾遮身,緩緩沿著山坡而上,山後再有箭支射來,都是落在氈盾之上,這氈盾乃是數層後氈所製,中間絡以銅絲人發,最是柔韌,雖是形製不大,但如今這些騎兵都是舍了馬匹步行上山,又都是蹲伏之姿,山後箭手又是仰射,箭力未免不足,因此儘能遮擋得住。
遲老道三人在這邊山上觀戰良久,自從李徒郎現身,宇文遠同盧穎兒便要下山助戰,倒是遲老道攔住道“李家哥兒已有準備,我看這戰陣之事,赫連鎮國未必是他對手,咱們且看一時,小心在意那黑白雙莫動靜!不過李家哥兒這身盔甲倒是稀奇,不像是咱們宋國之物”
李徒郎在那邊山上,見敵人騎兵舍卻馬匹,徒步登山,橫刀喝道“布陣!”頓時那山後號角嗚嗚吹響,一陣馬嘶之聲傳來,煙塵大起,跟著數百騎自山後奔騰而上,就山頂上列了一個小小方陣,人人身上都是結束整齊,盔甲鮮亮,人手一根馬槊,腰掛長刀,就山頂靜靜而立,人數雖是不多,氣勢卻頗有幾分雷霆將動之感。
“果然是叛賊,連兵器鎧甲都備下了!各軍退後列陣!”赫連鎮國見李徒郎部落裡竟然全都是一副軍中打扮,不似其他部落那般隻是尋常弓刀模樣,臉上頓時顏色一變,傳下號令,頓時蹲伏在半山的騎兵紛紛退下,翻身上馬,整整齊齊就營地兩頭列了兩個軍陣出來。
“叛賊?”李徒郎就山頂冷笑道“赫連鎮國,我契苾部落逐水草而居,也不曾南下擄掠,也不曾少了每年應貢牛羊,叛了誰來?我看真正的叛賊乃是你赫連鎮國罷?借著為你家皇帝一統草原各部之名,將我草原上這些部落一一降服,收為己用,赫連鎮國,你難道不是想趁機恢複你赫連氏昔日榮光,學那當年赫連勃勃威震大漠之事麼?”遲老道在這邊山上聽李徒郎之話,倒是嗬嗬一笑道“這李家哥兒果然厲害,陣仗還未交,便先以言語擾動對方軍心,赫連鎮國世代為西夏重臣,心中卻未必沒有恢複往日赫連氏榮光之意,李家哥兒如今這般直白說了出來,倒叫眾人生疑!”
赫連鎮國見李徒郎這一句話出,自己兩個方陣之中果然有些騷動,他赫連氏雖是代代不忘當年赫連勃勃當年赫赫威名,自己心中也有此意,但也知如今西夏國中穩固,急切間難以有所圖謀,但有,西夏勢弱,必為宋金所乘,因此也隻是想想而已,可自己所統這些騎兵,都是西夏精銳,難免不知就裡,當下哈哈大笑道“李徒郎,你休要借著我赫連氏往日榮光蠱惑軍心,往日之事,赫連氏早已拋過不提,我赫連鎮國對我夏國皇帝忠心耿耿,若非如此,豈肯以這兩千興慶府精銳付我?這裡麵統兵官,多是宗室子弟,難不成他們也隨我而叛麼?再有黑白雙莫,更是宮中多年高手侍衛,我若有叛心,他二人豈能容我?你不必這般巧言令色,趕緊命你部眾放下兵器,下馬歸降,不然我號令一動,到時候玉石俱焚,休怪赫連鎮國不曾說與你知!”
“既然如此,看來今日必是有一戰了!”李徒郎見那兩個方陣略有騷動,被赫連鎮國幾句話便安撫下來,情知今日難免血流成河,自己部落存亡尤未可知,慨然喝道“,你既然不是叛賊,卻要汙蔑我部落是叛賊?你要建功立業,卻要從我部落下手!也罷,今日我就讓你知曉你與誰對敵,舉旗!”
李徒郎一聲令下,山後又是一陣號角齊鳴,李徒郎身後三杆大旗忽得舉起,迎風招展,坐下什伐赤一聲長嘶,聲震原野,赫連鎮國更是大驚,胯下戰馬略顯焦躁畏懼之意,原地打了幾個轉,若不是赫連鎮國用力提韁,隻怕是要奔馳而已,就連兩個西夏軍陣也都是一陣馬嘶不止,有些紛亂之意。
“我說這李家哥兒身上裝束這般稀奇,原來這部落裡還留著當年唐軍鎧甲器械!”遲老道此刻嘖嘖稱奇道“當年唐軍威服大漠,軍容之盛,突厥束手,鐵勒歸附,軍鋒所向,無堅不摧,自唐亡之後,草原上數百年不曾見當初唐軍軍陣了,不想這契苾部落裡竟然留著當年餘威!”宇文遠同盧穎兒此刻也是極為震撼,看著那三麵大旗半晌說不出話來,中間一麵大旗,四邊明黃,中間純白,一個大大的黑色“唐”字風中勁動,左麵旗幟卻是略小,形製與中間大旗相似,上書黑字左領衛大將軍,兩人卻不知甚麼意思,右麵大旗倒像一副圖畫一般,上麵大漠群狼奔馳,一隻頭狼回身向後,形容凶狠,像是召喚群狼一般,貼著旗杆從上至下契苾何力四字極為醒目,自然是契苾部落之中旗幟。三麵大旗一起迎風展動,烈烈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