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禪師歎息一聲,搖搖頭,不再語。
歐陽戎轉身,拍拍袖子走人。
不多時,秦毅帶著黑甲將士進入院中,開始押人。
燕六郎上前,一一稟告。
歐陽戎平靜語氣,部署安排,大致是:
桃壽齋和承天寺抓到的眼線,暫時先投入已經空出來的舊州獄大牢,一指禪師身份敏感,當下大周氣氛崇佛,殺懸空寺出身的高僧需要往上報備,且會引起監察院和洛陽朝堂的注意,歐陽戎懶得麻煩,暫且不殺,讓六郎派人看守起來,罪名是私藏雲夢令。
至於方家父女,方抑武自首有功,且強按著兩個女兒的腦袋,去戴罪立功,幫助江州大堂追捕其它雲夢越女的眼線,視情況而定,可暫不追究罪罰,但方家姐妹肯定是要禁足的,不過就近,方便方家人看望……
一一安排妥善。
燕六郎從懷中取出方家姐妹想寄出去的那封密信,低聲道:
“明府,她們是要往外麵報信,給那位二女君引路,現在咱們把除繡娘……把所有人全抓了,那位二女君收不到信,估計很快察覺到潯陽城這邊暴露了。”
“哦。”歐陽戎點頭,毫不意外,反倒是叮囑:“今日咱們的聲勢可以再大一點,發個公告吧,讓那什麼二女君早點知道,彆勞煩她猜了。”
“是!對了明府,還有件事。”
“說。”
“今日,方勝男送完信,離開承天寺前,去找了李魚。”
“找李魚?”
“嗯,她倆應該是知道了李魚的事,他上次被您保釋了出來。”
“找他入夥?”
“嗯,好像還與您有關。”
“我?”
“對,雲夢劍澤那邊好像想對付您,在打探您的行蹤,她們估計是覺得李魚認識您,被您千金買馬骨過,所以想說動李魚,恩將仇報,將您引出……”
歐陽戎輕笑問:“李魚怎麼選?”
燕六郎感慨:
“這件事就是李魚主動彙報給咱們的人的,不過他沒出賣方勝男,隻是說,收到風聲,可能有人對明府您不利,讓您最近小心些……另外,這段日子,雖然待在承天寺,但他沒有和一指禪師接觸過,一直老實待在元長史院子裡。”
“看得出來,相比於打打殺殺,李員外還是更喜歡撿筆直的樹枝一點。”
“撿筆直的樹枝?”燕六郎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歐陽戎失笑。
燕六郎湊近,壓低嗓音:
“明府,李魚雖然這次沒犯錯,可能是被您的光輝感化,但咱們還是要小心一些為妙,當初容真女史和老楊頭動用水刑都沒有從他嘴中翹出‘越處子’的相貌行蹤,此人對雲夢元君還是有一份忠心在的。”
歐陽戎出神自語:“不賣舊主是忠,不害本官是義,忠義兩不誤,你還蠻講究。”
他揮手,讓燕六郎去忙。
等到回過神來,歐陽戎去往寺門口,一襲青色儒衫,獨自打傘,經過了一座座大殿。
承天寺門口,方家父女正在老實等待,看見歐陽戎身影,立即上前。
方抑武在雨中跪地,感恩戴德。
“大人大恩大德……”
歐陽戎腳步不停,撐傘繞過了他。
同樣,他目不斜視的路過了失魂落魄的方舉袖、方勝男二女,往前走去。
一直沉默的方舉袖突然朝這道淡漠背影大聲道:
“歐陽良翰,你知道小主是誰嗎!?”
歐陽戎頭也不回,繼續前進,嗓音平和卻堅毅: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方舉袖滿臉迷茫。
“你……”
方勝男賭氣般大聲喊:
“你是歐陽良翰也不行!而且……而且更不行了!”
方抑武突然大步上前,“啪啪”兩下脆響,給二女各一巴掌。
“兩個孽畜,滾回去麵壁,這次再敢跑出來,老子親自來為民除害!”他氣的胸口起伏。
方勝男被打蒙了,兩手捂住一邊臉,呆然看著從小到大幾乎沒打過她的國字臉漢子。
方舉袖怔怔不語,捂臉看著歐陽戎背影走遠……
這場春雨停下,天晴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晚霞如火,映照古寺舊院。
歐陽戎來到了元懷民院子。
直接找上了元懷民、李魚。
元懷民見他到來,好奇問道:
“良翰兄,下午寺裡的戒嚴怎麼回事?好像不是監察院的人,是從前線中軍大營兩支玄武營裡調來的人,他們說,是奉刺史大人之命進城搜寺……這真是你下達的命令?”
歐陽戎歎息:“反賊不剿不行。”
他轉頭看了眼屋內正在認真整理樹枝的李魚身影,拍了拍手,輕笑道:
“懷民兄,李員外,餓了沒,走,晚上去我家吃飯。”
“咦,良翰竟然還會關心咱們。”元懷民往手掌捶了一拳:“好好好,我去換個外套,剛雨停,挺冷的,潯陽坊槐葉巷臨江應該更冷……”
歐陽戎搖頭:“不是去潯陽坊槐葉巷。”
“那是去哪裡?”元懷民反應過來:“良翰你有兩個家?”
“就在星子湖旁邊,不遠。”
“奇怪,良翰,你什麼時候在旁邊有個家了?”
歐陽戎笑而不語,悠悠豎起一根手指。
一如下午時的一指禪師。
元懷民凝視他高舉的食指,嘀咕:
“一?這什麼意思?你是說,一個不夠?再來一個?”
歐陽戎搖頭:“快了,馬上就是一個家了。”
元懷民:……
李魚:……
聽起來……嘶,好複雜的關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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