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震耳欲聾,數以萬計的子彈射向工程組負責人,目睹那恐怖的一幕後,恐懼已經壓倒了所有人,大家都清楚工程組負責人沒有生還的機會了,那隻眼睛是要侵占工程組負責人的身軀。
每個人都以最高的速度傾瀉子彈,半分鐘內就有十幾公斤的彈頭打進了工程組負責人的身體裡。
這個早該死了無數遍的人卻並沒倒下,子彈從四麵八方射來,各方的動能反而支撐住了他,他劇烈地打著擺子,像是喪屍在舞蹈。
最後他被硝煙掩蓋了,直到所有人的彈匣打空。
人們都下意識地挪開了目光,即使暴力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但他們還是不敢去看自己的“靶場”,設想用十幾公斤重的子彈去打擊一個生物,能夠留下的大概隻是染血的渣滓。
硝煙略微散去,第一個看清楚真相的人把驚叫吞了回去,他甚至連呼吸的力量都失去了,還怎麼尖叫?
工程組負責人仍能清楚地看出人形,他的身體表麵全被彈頭覆蓋,連一寸完整的皮膚都不剩下,可他仍未倒下,他僵死在一個後仰的動作上,便如一個舞蹈家正在倒仰的時候,時間靜止了。
王將也在緩步後退,所有人中真正鎮靜的隻有風間琉璃,他已經變成了惡鬼和瘋子,他無所畏懼,他提刀站在距離工程組負責人最近的地方,直勾勾地盯著他。
工程組負責人緩緩地挺直了腰……
這一刻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背後站著幽靈,這違背了所有人的常識,一個身體塞滿十幾公斤彈頭的人體居然還能動,他的骨骼早該在槍擊中碎成幾千幾萬片才對!
血色的人形漫無目的地移動,極其緩慢,他失去了眼睛所以沒有視覺,全身神經節都被破壞也就沒有了觸感,聽覺視覺必然也已經損失殆儘,他已經不能再被稱為人了,可在某種力量的支撐下,這個完全喪失五感的生物還活著,還想逃離。
人形無目的地轉動著頭部,它的臉被彈雨打得塌陷下去,麵骨上排列著密密麻麻的彈頭,那些黃銅彈頭閃著微光,仿佛無數隻眼睛在注視著人類。
人們不敢動也不敢出聲,生怕它會忽然奔向自己。
風間琉璃提著長刀站在那個怪物的身後,誰也沒看清他是怎麼移動的。怪物似乎意識到有敵人在身後,拖著受傷的腿奔向天叢雲,那根世界上最鋒利的骨骼正用劇烈的震動來響應它。
風間琉璃尾隨在後,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怪物跑得越來越快,風間琉璃跟得也越來越快,距離卻始終不變。
怪物向著前方伸出手去,同時飛身躍起,插在地裡的天叢雲震鳴著躍起在空中,這是它的骨聽從它的召喚!
風間琉璃的刀終於揮斬出去,刀光就像一道曲折的銀色電光。
沒人能看清那一瞬間的情形,風間琉璃和那怪物在空中交錯閃過,各自落地。
風間琉璃手中長刀隻剩下一半,怪物持著天叢雲的手連著頭顱和半邊肩膀一起墜地,卻沒有血流出來,肉眼能夠看見斷口處的肌肉在蠕動,細胞還在瘋狂地修補著這具身體。
風間琉璃伸手向空,徒手接住了被震得飛起的天叢雲,轉身從怪物的脊椎處推入,然後揮舞斷刀打在它的胸口。
這被聖骸強行提升了能力的生命體終於崩潰,四散出去的是紛飛的彈頭,那具人形像是沙捏成的瞬間崩塌。
天叢雲穿透目標的身體,把某個東西釘死在地下,那東西長著金色的獨眼。“液氮!液氮!這就是聖骸的真麵目!它是寄生生物啊!”王將狂喜地呼喚。
工程組如夢初醒,噴槍用數以噸計的液氮去冷卻這個危險的東西,厚重的圓柱形石英捕捉艙扣住了聖骸。
顯然王將早已料到這東西的本相,真正的神並不是八岐大蛇,也不是什麼威猛的巨獸,真正的神就是聖骸,它不是一塊骨頭,而是一個能夠操縱巨大生物的寄生生命。
所以它永遠不能被殺死,永遠能從一種形態轉化到另一種形態,它可以化身臃腫的超巨型生物,也可以藏在須佐之男的身體裡等待機會複活,無論人類殺它多少次,殺死的都隻是它的住所罷了,不猜透它的真麵目就無法殺死它的本體。
這一次它遇見了真正旗鼓相當的對手,它遇到了最可怖的人類。液氮的煙霧散去,人們終於看清了聖骸的真實模樣。
它像是一個殘缺的胚胎,膨脹的頭部長著一顆碩大的獨眼,看起來像尾巴的東西其實是肉質包裹起來的脊骨,它的肋骨突出在肉質層外,想必在它寄生的時候,就用這些尖細的肋骨插入宿主的脊骨中,操縱著那具身體。
聖骸沒有死去,它扭曲著發出“嘶嘶”的聲音,那顆金色的眼睛閃滅,但在石英捕獲艙裡它接觸不到任何可寄生的宿主,它自己的力量又太過弱小。
王將用強光電筒照射,光照透過聖骸外層的肉質,裡麵隱約可見發育到一半的臟器。
“你看它,多美啊!何等完美的進化方式!在被黑王處決之前,它主動地進化出寄生形態的生命!它用這種方式延續著自己的存在!”王將雙手按在捕獲艙上,盛讚這醜陋的寄生蟲。
“如……如果神是寄生蟲……那它怎麼幫助我們進化?”有人猶豫著問。
在猛鬼眾的想象中,神本該是頂天立地的偉大生物,它身上的少量血液就可以幫助他們完成進化,可眼前這個醜陋細小的神,連體液的數量都少得可憐。
“光是找到寄生者還不夠,還得為它找到宿主和食物。”
王將微笑,“這個世界上隻有極少數的適格者能被神寄生,譬如伊邪那岐和須佐之男,可惜古裔們不懂這種寄生的偉大意義,在神徹底進化為新的白王之前就殺死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