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寧手法嫻熟,雖然鐘馗的黑紅元寶臉譜有些複雜,可他不到半刻鐘就畫完了。
畫完了鐘馗臉譜,雖然沒有任何道具,可他膽氣仍然大了不少。
陰森神秘的夜路,也亮堂了些。
他一邊心急如焚的趕路,一邊在心中默念戲劇中鐘馗的台詞,準備隨時進入角色。
洛寧這麼一耽擱,李定國和蘇憲二人反而走在了他前麵。
半個時辰之後,李定國和蘇憲已經走出了十餘裡。
但見夜路茫茫,冷月幽幽。但聽鳥鳴心驚,鬆風如濤。
卻哪裡有洛寧的影子?
“不對啊,那洛家少年不過先走一杯茶的工夫,為何這麼久追不上他?”
李定國猛然停下來,長刀一拄。“莫非…他已經被鬼怪吃了,所以追不上他?”
蘇憲看著前麵陰森的夜道,搖頭道“若是他已經被鬼怪吃了,那為何我等沒有遭遇鬼怪?”
“若隻是你我兩人,麵對鬼怪也自身難保。”
時下有句話,叫三人成眾,陽火自高。
若是三人以上走夜路,就會安全很多,一般鬼怪輕易不會作祟。
可現在沒有追上洛寧,他們兩人就有點凶險了。
“大丈夫有何懼哉!”李定國一提長刀,“如今也不想再回大悲寺。走吧!”
蘇憲很想踅回大悲寺,可終究不想輸了這口氣,隻好咬牙道“我讀聖賢書,有何懼哉!”
說完心中暗暗吟誦子曰詩雲。
李定國手持長刀,當先開道,大步流星的戴月而行。
一刻鐘後,忽然前麵出現一個石亭。
這道邊的石亭,本是行人歇腳休憩之地,亭中有口井,所以喚做石井亭。
“嗯…亭中難道有人?”李定國劍眉一皺,“有燈籠。”
蘇憲一看,隻見前麵石亭中,果然有一盞弱弱的燈籠,在夜風中微微搖曳。
看上去,的確有人在亭中歇腳。
隻是這大半夜的,一般行人都是趕路匆匆,很少會有人停在路邊休息的。
李定國警惕起來,手中的刀暗暗蓄力。
他雖然不是武修,可一刀在手也非等閒,不是尋常漢子可比。
等到走進石亭,那好像隨時都會被熄滅的燈籠,忽然更亮了一些。
直到此時,兩人才發現,這燈籠的顏色太紅了。
紅的像血。
原本看著普通的燈籠,此時感覺說不出的詭異,陰森。
李定國還好,蘇憲卻感到寒毛直豎。
忽然,李定國猛地停下腳步,看著亭子,沉聲道“你是何人?”
蘇憲在他身後踮腳一看,頓時有點發怔。
他發現燈籠上有字,赫然是個“蘇”字。
而且燈籠的式樣,看著異常熟悉。再定睛一看…分明是他自家的燈籠!
而亭子中的燈籠下,坐著一個紅衣女子。
她的衣服,和燈籠一樣。
她背對兩人,靠著井口而坐,但見背影窈窕綽約,長發及腰,看上去風姿優美。
“妹妹?”蘇憲一下子認出,這就是妹妹的背影。
燈籠也是自家的!
可是妹妹為何獨自一人,出現在夜間的石井亭?
正在蘇憲驚訝間,卻見那紅衣女子回過頭來。
一張五官扭曲的醜陋臉龐,赫然出現在慘淡的燈光下,猶如鬼怪一般。
她的背景如此美麗,臉蛋卻如此醜陋,這種反差出現在同一人身上,顯得異常詭異。
就是豪氣乾雲、英雄虎膽的李定國,都被嚇了一跳,差點脫口驚呼。
“妹妹!”蘇憲卻忍不住喊道,“你怎麼在這?”
“阿兄。”醜陋的紅衣女子款款站起,“知道阿兄回來,小妹一直在路上等,等到這麼晚。”
蘇憲驚喜中帶著驚疑之色,他仔細打量著燈籠下的女子,兀自難以相信的說道“小妹,你獨自一人在此?”
李定國愣住了,“蘇兄,這就是令妹?你不是說令妹…”
說到這裡,他就不說話了。
之前蘇憲說自己的妹妹,如何如何美麗,皇子都配得上,可是如今一見…果然,讀書人不能信啊!
蘇憲露出酸楚痛心之色,“李兄,舍妹的確是國色天香,可惜她被人毀了容貌,這才變得如此。”
“唉,李兄,舍妹是個苦命人啊…”
蘇憲說到這裡,突然暴退一步,“李兄小心!她不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