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車昭華靜靜躺在榻上,四肢被絹緞牢牢纏住,綁在了床榻上,呈一個大字型。
她此刻恨不得去死,但是她還不知道家人是否無恙,她不敢死,至少讓她知道,爺爺他們還活著......
想到這裡,車昭華偏過頭去,眼淚已經簌簌而下。
是她的錯,她不該那般任性自私,都是她死也不要肚子裡的孩子,才鬨出了這些事。
爺爺為她遍詢郎中,可郎中們都說孩子月份太大了,會累及母體。
這時交城大敗的消息傳來,爺爺擔心金裕王會將她召進宮去,便著手送她離開。
可是爺爺尋郎中的事不知怎的被金裕王發現了,那日一大批黑衣人殺進了車府。
自小陪著她的丫鬟死在了她麵前,她也被迷暈了,再醒來的時候,便在此處了。
金裕王來看過她幾次,那個人麵獸心的畜牲,無論她怎麼問,都不肯將爺爺他們的境況向她透露分毫。
金裕王就是要用這個念想吊著她,車昭華心知肚明,卻不得不妥協。
她放不下爺爺他們,哪怕心中已經有不好的預感,但不曾聽到噩耗,她便懷了一絲僥幸與奢望。
車昭華正心緒紛亂,忽而殿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殿門被推開。
車昭華立刻緊繃了神經,她一扭頭,果然看到了那個惡心至極的身影。
烏耿稍晚了些,氣喘籲籲地跟了進來,隻因半道給那些親衛下達屠宮令去了。
金裕王坐到了榻邊,目光自始至終都不曾落在車昭華臉上,而是癡迷又期待地看著車昭華隆起的小腹,伸手輕輕撫摸著。
感覺到落在肚子上的溫熱手掌,車昭華打了個激靈,隻覺得渾身陰寒,一股反胃感也油然而生。
她忍耐著偏過頭去,忽然對上了烏耿的目光,那裡頭透著濃濃的憐憫。
車昭華見狀心頭一震,直覺不對。
然而還不等她開口發問,金裕王已經探過頭來,麵上帶著笑。
“華兒,你不願為孤誕育子嗣,如今,孤可以成全你了。”
車昭華微微瞪大了眼睛,強壓著恐懼冷聲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金裕王緩緩揚唇,覆在車昭華肚子上的手重了些,笑著說道:“因為今夜,孤就要和孩子見麵了。”
車昭華聞言先是迷茫,慢慢的反應了過來,麵上溢出了驚駭之色,聲音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你......你......”
金裕王似乎頗為享受車昭華臉上的恐懼,眼裡有了一絲愉悅。
“這不正是你所求嗎?華兒,孤的孩子投生在你的肚子裡,是你的榮幸,隻可惜你不識相。”
聲音到後麵,漸漸透出了冷意。
車昭華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她緊緊攥住雙手,無數念頭閃過,她知曉自己已然必死無疑。
若如此......若如此......
車昭華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麵色蒼白,但恐懼儘去。
“若如此,看在我是孩子生母的份上,告訴我,車家究竟如何了?”
金裕王見車昭華這麼快就冷靜下來了,不由微感詫異,這一刻竟隱約從車昭華倔強冷靜的模樣裡,瞧見了玉琉的影子。
他稍稍失神了一瞬,忽而揚起嘴角,滿是惡劣。
“太師真是令孤失望啊,孤那般信任他,他卻想將你送走,你肚子裡還懷著孤的孩子呢。”
“所以呢?”車昭華追問了一句。
金裕王偏了偏頭,滿是玩味地說道:“叛徒——自然是都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