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大主教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他在來到露台上之後的第一句話。
穀伊達爾人……
為什麼總是伊達爾人?
自從個詞彙第一次出現在他的桌案上開始,紅衣大主教卡繆·布蘭卡德所麵臨的,就是一連串的倒黴經曆。
混進教會內部的間諜,
教會核心人物的被捕,
誕生於帝國東部的新教,
聖教軍軍團長的叛逃以及教會隱秘的暴露……
就算是光明教會在其他的方麵取得了不小的進展,可是一旦某件事情將伊達爾人給牽扯進來,那麼最終的結局也會變得撲朔迷離,而教會也肯定會蒙受難以預料的損失!
在此之前,
紅衣大主教在伊達爾人身上屢屢做出的錯誤判斷,已經讓他遭受過許多次的彈劾,
而這一次……
看著伯利恒城中的廢墟與那朵衝天而起的蘑菇雲……
卡繆·布蘭卡德其實已經對繼續擔任紅衣大主教的職位,不抱有任何期望了。
因為在這次空襲當中,教會遭受的損失實在是太大了!
聖教軍在此之前不是沒有防備過伊達爾人的空襲!
由於知道伊達爾人擁有著熱氣球這樣的空中武器,聖教軍早就設想過伊達爾軍隊憑借熱氣球對光明教會發動空中打擊的可能。
然而……
這種可能僅僅隻是在他們的腦海中滑過,而後便被聖教軍的將領們給否定了。
因為從伊達爾人的疆域到聖城伯利恒,單單是直線距離便有著上千公裡,伊達爾人的熱氣球根本無法實現如此規模的長途奔襲。
而在教會的眼中,唯一能夠實現長途奔襲的獅鷲,則又無法攜帶足以造成威脅的魔晶石炸彈!
但很顯然……飛艇的存在,是伊達爾軍隊給光明教會送來了一個大驚喜!
彆說是教會了,在閱兵式進行之前,就連伊達爾官員都沒有幾個聽說過飛艇這般龐大的空中武器。
所以……
無論是聖城之中的平民還是光明教會的神職人員、聖教軍士兵,幾乎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給打得措手不及。
“滅火!調集聖教軍士兵前去滅火!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控製住城內的火勢!特彆是聖喬治大教堂!”紅衣大主教拚命地嘶吼道。
“是!”
立於紅衣大主教身旁的一位聖教軍將領,連忙領命而去。
伊達爾人的轟炸根本攔不住,任何一名對於光明教會有著虔誠信仰的聖教軍士兵,都會對聖城當中燃起的熊熊烈火而感到痛心疾首。
因為聖喬治大教堂不僅僅隻是聖城伯利恒的標誌性建築,教堂之中還存放著珍貴典籍、金銀器具、雕像油畫……
無論是其中的哪一樣珍藏,都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
而現在……
看著那熊熊燃燒的火焰,紅衣大主教對聖教軍究竟能夠搶救出多少珍品,保留懷疑態度。
“卡繆·布蘭卡德……”
正當紅衣大主教因這次突如其來的空襲,而感到無比焦躁憤懣之時,一道無比熟悉而又略有些陌生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
也就在他聽到這句呼喊的那一霎,卡繆·布蘭卡德整個人都僵在了露台上,渾身忍不住地顫動。
不過,他身邊的聖教軍將領們,已然紛紛在胸口劃出了一副十字,朝著來人齊聲問候道“教皇冕下!”
片刻過後,卡繆·布蘭卡德十分艱難地轉過身,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映入了這位紅衣大主教的眼中。
他有些心虛地開口說道“教皇冕下……”
身著淡金色聖袍,頭戴教皇冠冕,手持白玉鑲邊鍍金十字架。
克雷芒五世那副精神抖擻的樣子,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是個年過七十的老人。若是單看外貌,甚至感覺要比紅衣大主教更為年輕。
克雷芒五世的眺望著不遠處的廢墟,臉上看不出絲毫地喜怒,甚至連話語間,也聽不出一絲慍怒與嘲諷
“這些年裡,紅衣大主教閣下還真是辛苦了,竟然把聖城給弄成了這副模樣!”
話音剛一落下,包括卡繆·布蘭卡德在內,在場地眾人皆是膝蓋一軟,一下子便跪在了冰冷的大理石露台上。
這是近二十年的時間裡,他們的教皇冕下第一次在公開場合露麵。
可是……
此時此刻,空襲的餘波尚未消散,呈現在教皇克雷芒五世眼前的伯利恒,乃是一座經曆過戰火之後的混亂的城市。
“這就是……來自於伊達爾人的攻擊?”仿佛沒有看到眾人的驚顫,克雷芒五世自顧自地說道。
“教皇冕下,我願意接受教會降下的任何責罰,自此不再擔任紅衣大主教之職。”卡繆·布蘭卡德沉聲說道。
克雷芒五世沒有說話。
他的目光越過了拉特蘭宮,跨過了幾乎化為半個廢墟的聖喬治大教堂,朝著城外看去“巨像怎麼樣了?”
“巨像是最先遭到伊達爾人打擊的目標……”紅衣大主教咬了咬牙,回答道“根據聖教軍送來的消息,它……已然坍塌了。”
克雷芒五世頗為遺憾地歎了口氣,“其實本不必如此的……”
一邊說著,教皇的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他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紅衣大主教“你依舊還是紅衣大主教,隻不過……教會今後的事情,便由我親自處理。”
聞言,卡繆·布蘭卡德麵露驚詫,道“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巨像雖然沒了,但教會又不是隻有這一種選擇……”克雷芒五世頓了頓,繼續說道“至於伊達爾人……隻要教會的大計實現,他們不過是螳臂當車罷了。”
“選擇?大計?”
紅衣大主教有點兒懵。
雖然在這些年裡,他一直管理著整個光明教會的運作,但實際上……卡繆·布蘭卡德對於某些方麵的了解,甚至還不如被伊達爾人逮捕的奧爾鬆主教。
“神明會庇佑教會,一定會的……”克雷芒五世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隻不過……
在這一刻,紅衣大主教突然打了個哆嗦。
教皇的笑容看起來仁慈而又親近,但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卻逐漸占據了他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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