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公公處理妥當,又特地回去沐浴了一番,回到禦書房的時候,雍帝正在看奏章。
他貓著腰進去,低聲複命:“聖上,都妥了。”
黃公公說這話的時候,小心翼翼覷著雍帝的臉色。
雍帝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麼,淡淡囑咐道:
“那盛家女兒進宮後,直接送到重華宮就是,老二雖然被禁足了,但還是彆委屈了他,你私下裡代朕送點東西過去。”
黃公公深深埋著頭,一時之間心中思緒萬千。
方才來禦書房的路上他絞儘腦汁,倒真的回憶起了不少往事。
當年玉琉娘娘被診出懷有身孕的前一個月,確實密集侍寢過一段時間的。
敵國公主和親而來,按規矩是不可誕育龍嗣的,但聖上寵愛玉琉娘娘,從不許娘娘喝避子湯。
那段時間玉琉娘娘也溫順,沒有了初來之時的抗拒和冷臉。
聖上龍顏大悅,還破天荒賞了他一顆東珠來著。
可是方才聽狄在英臨死之言,似乎又篤定二皇子是他的種......
黃公公思來想去,這二皇子的生父到底是誰,一時之間真的說不清了。
思緒至此,黃公公再也不敢深想,隻恭敬應了聲是。
狄在英已死,這件事死無對證了。
他若貿然開口提醒,以聖上對玉琉娘娘的癡情,即便他伺候了聖上三十多年,也會被即刻處死的!
這一刻,黃公公多麼希望,自己根本就沒有聽到狄在英死前那些呢喃!
“黃培,傳令下去,等春闈名次核查完畢即刻殿試,這件事拖得夠久了。”
雍帝沉聲開口。
“那個譚瀚池是個人才,朕要想想,給他安排在哪裡才好......”
————
重華宮。
二皇子一身白袍,端端正正坐在長案後,手中正捧著一本書。
雖然被禁足了,但是他臉上並無惱意,瞧著平靜無比。
他的身旁站著一個宮裝丫鬟,雖容貌普通但腰背筆直,眸光犀利,顯然不是個普通人。
“回殿下,宮裡派人去接盛小姐了,據盛明誠所言,他們兄妹倆暈倒之後,醒來就出現在了東郊彆院。”
沈元白聞言放下手中書籍,指尖在案上輕輕敲了敲,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那丫鬟見狀猶豫了一會,還是出言問道:“殿下,那盛小姐來了後,安置在何處?”
沈元白聞言,眉宇間浮出了一絲不耐煩。
“就安排在偏殿吧,既然拿她做了擋箭牌,怎麼也要裝裝樣子。”
“她的一應起居就由你負責,平日裡彆讓她出偏殿一步。”
這時候,周伯從殿外走了進來,手中還捧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盅熱湯。
沈元白見狀立刻皺眉,“周伯,我都說了,這些活不用您乾。”
周伯是從北國隨嫁過來的,從前是娘身邊的親衛,對他確實是一心一意的。
上次元宵節周伯雖然壞了事,害他丟了珠翠閣,但沈元白到底沒舍得苛責周伯。
畢竟當初小小年紀的他在宮中舉步維艱之時,就是周伯舍了命照顧他,才讓他平平安安長大的。
“殿下,您的飲食起居交給彆人,老奴不放心啊。”
周伯笑眯眯地走到案邊,正準備放下托盤,身邊的丫鬟繼續開口:
“殿下,還有一件事,前幾日刺殺四皇子的那個北國人狄在英,今日被聖上下令剁碎喂狗了。”
劈啪——
周伯毫無預兆地渾身一抖,竟然連托盤都沒放穩,導致那盅熱湯直接翻到了地上,碎成了好幾片。
“周伯!”
沈元白霍然站起身來,急忙將周伯扶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