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伸手,拍了拍韓路的肩膀,說“不必。”
他說“倀鬼來襲,我們也不能一直待在城中,到時候說不定還得出力——我們出去了,家裡還請你多擔待一點……”
說罷,他走出了房間。
……
儷遠村的老弱婦孺,能否撤往更加安全的雲頂城,並且轉道去往倉覺峰……
這事兒最終取決於春四娘。
對於這事兒,陳九暮並不隱瞞,直接告知了韓路。
並不是說想要給他什麼精神壓力,或者道德綁架……
但事實的確如此。
如果雲頂墨家,是由陳九暮做主,他絕對不會提出這麼多的附加項。
但這會兒總部的決策機構,卻是聯席長老會議。
長老們的考量,也是有道理的——現如今,天下大亂,到處都是戰亂瘟疫,哪兒都在死人……
憑什麼讓墨家唯一一艘重型飛舟,冒險趕來北方,就為了接這幾百號人?
這幾百號人的命珍貴……
但世間唯一的重型空載工具,就不珍貴了?
沒這個道理。
很多時候,越到了上位,越會顯得無奈。
因為你需要負責的,不是一家幾口人,而是整個雲頂墨家……
乃至於整個天下。
責任太重了,就需要有得有失,也就慢慢習慣了一切計算,都已利益為先。
慈不掌兵,從來如此。
陳九暮沒有抱怨什麼,也從來不再任何人的麵前,流露出什麼負麵情緒。
因為不值當。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
如果選擇錯誤,那麼他也不會停下匆忙向前的腳步,等待什麼。
……
走出小院,陳九暮召集了混入沂州城的眾人。
目光,從一個個的墨者臉上掠過。
老漠、邢菲菲、阿鹿、圖圖、阿壩,以及在大家腳下來回穿梭的小嗷嗚。
還有陪著一起來的張驢與馬六兒。
他看著眾人,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阿壩帶來的消息,大家也都聽說了。”
“倀鬼集結,兵臨城下,數目超過四萬。”
“這裡麵,新近感染的炮灰,就有兩萬多,另外的精銳倀鬼,也有兩萬。”
“虎倀超過千人,百裡將也有數十頭。”
“敵軍大營之中,千裡侯坐鎮。”
“另外,清廷的高手,也藏於其間,幫忙出謀劃策,打造兵器……”
“儷遠峰借助天險,傷亡尚且如此。”
“沂州城這些天彙聚了十萬百姓,若是城破,全部都將化作倀鬼……”
“然後整個魯南之地,必將生靈塗炭。”
“……”
講完這些,陳九暮看著眾人,一字一句地問“墨家最核心的四個字,是什麼?”
“兼愛、非攻!”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喊道。
即便不是墨者的圖圖,也憋紅了臉,大聲喊著。
兼愛、非攻……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世間沒有什麼大道理。
公道自在人心。
陳九暮沒有再多話語,說道“走吧,上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