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看著匆匆來訪的柳如是,聽她講起了城中之事,耐庵先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沉默了一會兒,他說“那幫劫走孫南之人,可有留下什麼話語?”
柳如是帶著書童過來的。
作為當事人,書童連連搖頭,說“沒有,就是殺人、搶人、撤退——行動很專業,幾乎是一瞬間,人就不見了……”
“不留話啊……”
耐庵先生聽到,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了窗外的遠處。
天空烏雲一片,低沉沉的……
就仿佛眾人的心情一般,儘是陰霾。
事實上,當徐建業帶著禮物回返,與自己彙報之時,他就預料到了墨家可能會做出過激的行為。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居然這麼激進。
直接當街擄人!
而且還是在龍門學院的附近……
當真是沒有王法啊!
王朝末日、禮樂崩壞啊……
耐庵先生心中很是憤怒,如果蒼耳子在,他甚至想要指著對方的鼻子大罵“瞧瞧你都帶出了一幫什麼玩意兒……”
無君無父!
但蒼耳子早已隱退,接任他钜子之位的那個陳九暮,雖說是他的外孫女婿,但兩人並未見過麵。
甚至都說不上認識。
想到這裡,耐庵先生一陣煩躁,然後說道“所以,孫南到底參與沒參與針對方孝正的襲擊——如是,你我是老朋友了,這個時候,你一定不能再瞞我……”
柳如是苦笑,說“這個我真不知道,不過給孫南當護衛的那個常寬,有點可疑……”
……
常寬?
聽到柳如是說出這個名字,耐庵先生腦海裡頓時就浮現出了一個陰沉男人的麵容。
他知道,那個常寬,之前是個朝廷通緝的江洋大盜,後來跟了錢謙益。
此人是錢謙益,乃至於整個東林黨的黑手套……
不知道做過多少可怕勾當。
隻不過,萬萬沒想到,這個家夥,居然敢對方孝正下手。
聯想起前因後果,他瞬間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來人!”
耐庵先生大聲喊著,在外麵候著的徐建業,立刻帶人過來,問“老師,怎麼了?”
耐庵先生開口說道“現在,立刻,馬上,搬離東安亭……”
東安亭是錢謙益的產業。
此刻耐庵先生落腳於此,也不過是暫住而已。
結果東林黨這幫人,卻是借著自己的名頭,開始胡搞,甚至都謀算起了墨家來——這一刻,耐庵先生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他精通卜卦、擅長廟算,自覺謀算千裡之外,頗有心得……
然而對於人心,終究還是過於低估了。
聯想起墨家對於自己的態度,耐庵先生一陣心慌。
徐建業一臉懵逼,而旁邊的柳如是直接哭了,哀傷地說道“耐庵先生,孫南也在你門下學過,你真就不想救他嗎?”
耐庵先生歎氣,說“我正是想要救他,所以才搬離此地。”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繼續住在東安亭,屬於屁股坐歪了。
隻有離開這兒,擺正立場,方才有機會,挺直腰杆,跟墨家對話。
心裡謀算著,耐庵先生苦笑一聲,說“讓下人收拾吧,然後派個人去龍門書院,讓懷安兄幫我收拾個小院來——你去洛邑四眼井,找那個巫門小官,說我有要事,求見蘇姑娘……”
簡單收拾一下,耐庵先生出門。
剛到門口,就有學生趕來彙報“找到了,找到錢孫南錢公子了……”
旁邊的柳如是無比激動“在哪兒呢?”
學生看了她一眼,低頭說道“腦袋掛在了東門大街……”
耐庵先生“……”
柳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