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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長樂宮再怎麼地處偏僻,也不至於與世隔閡。
十一皇子趙原,有可能要離開天京,前往元蒙塞外的消息,終於還是傳進趙穆的耳中。
幾個年老的太監和宮女,湊在一起說著閒話——
“你說,十一皇子是想那大和尚贏,還是那密宗菩薩勝?”
“大和尚贏了,大周白得五千匹戰馬,那密宗女法王勝了,十一皇子可以拜到元蒙帝師的門下……要是我啊,肯定想要一個先天大宗師的師父!”
“殿下要被發配去統州守皇陵,他的弟弟又要遠走塞外,去那苦寒之地,也真是可憐。”
“有什麼辦法呢?沒見這幾天十一皇子都沒過來嗎?殿下連冷宮都出不了半步,隻能苦等了。”
“……”
五感敏銳,精神得到開發的趙穆,立於永壽殿門口。
那些奴才的交談,議論,統統收進耳中。
他雙手負後,麵無表情,眼神平靜。
好似一點兒都不憤怒,一點兒都不焦急。
半晌後,趙穆緩緩走到書桌麵前。
把清水注入一方硯台,而後拿起墨條,緩緩地研磨。
這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兒。
磨墨之人,姿勢要端正,垂直平正;
力道要均勻,輕重有節。
唯有如此,方可使墨汁濃稠,細膩光澤。
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時間,趙穆才磨好濃墨。
他從筆架之中,挑出一支弟弟趙原送給自己的紫毫大筆。
攤開宣紙,蘸足墨汁,揮筆寫字。
一口氣不停,趙穆連寫了七個“靜”字。
往常他的書法,筆力虯勁,如走龍蛇,剛健挺拔,神韻秀雅。
可以說是一流的水準,離此道大家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眼下卻有不同。
宣紙之上,那七個鬥大的“靜”字。
筋骨全無,歪歪斜斜,像是抽去了骨架,沒有力道。
“心靜,心靜,如何能靜?”
趙穆嘴角微動,持筆的那隻手輕輕顫了顫,滴下一團濃墨,汙染了那張宣紙。
麵無表情,好似寺廟裡泥雕木塑的俊雅臉龐,終究是露出一道冰冷的笑意。
唰!
撕去那張寫滿“靜”字的宣紙,趙穆再次揮毫動筆。
呼!呼!呼!
他一邊寫著,一邊胸膛起伏,發出如風箱似的粗重喘息。
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滴,臉色也變得通紅,仿佛氣血湧了上來。
全身毛孔,排出滾滾熱氣,猶如身處於蒸籠當中。
按照趙穆的堅固體魄和武道境界,哪怕是劇烈運動,都不會導致這樣的消耗。
他在煉神!
運用《藏密智能書》的秘法,打磨念頭,開發精神。
越是意誌凝聚,情緒波動。
越是消耗體能,沸騰氣血。
換成常人,莫說是凡境五重。
哪怕龍象境界的頂尖高手,也不敢像趙穆這樣,肆無忌憚地催發精神。
因為,精氣神本為一體。
若是精神耗儘,肉體也會受到損傷。
這就好像專注看書,用心做事,很容易便會感覺到肚子餓一樣。
感染風寒,大病未愈,身體虛弱之下,精神就會極度虛弱似的。
沒有體魄,氣血的支撐,精神力量就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根本無法發揮效用。
也就是趙穆服用過九竅金丹,加之錘形淬體極為圓滿。
這才撐得住如此恐怖的巨大損耗。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趙穆寫完七個大字,鬆開手中握著的紫毫大筆,用極淡的聲音說道
“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他緩緩閉上眼睛,休養精神。
隻見那張雪白宣紙上,仿佛刀砍斧鑿一般,深深地烙印了七個大字。
殺殺殺殺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