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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快到天京了。”
雲紋車輦上,不過二十許,頭戴玉冠的年輕男子掀開簾子,眺望著遙遙可見的巍峨雄城。
他穿著一身紅色袍服,前後及兩肩各有金線織就的蟠龍。
腰束玉帶,腳踏皮靴,眉眼俊秀,好似自然雕琢,充滿靈氣。
隻是細細看去,額角處有一道淺淺疤痕,破壞了整體的氣質。
就像渾然而成的白玉杯上,出現了一條裂痕。
哪怕再小,也是缺憾。
“敖師,我離開天京已有五年,不知道以前常去的地方,是否還在……以前認識的人,是否過得還好!”
年輕男子正是九皇子趙寧。
他早早地封了國公,出去開牙建府。
後來又外派到元州,總領一地。
可以說是深得天子信任,不過及冠之年就已經大權在握。
諸位皇子當中,除了死在擁雪關的五皇子,隻有他可以與太子爭鋒。
“殿下言語之中,似有殺意。莫非天京城中有仇人?”
雲紋車輦裡,還坐著一個清瘦的中年男子。
青衫長袍,相貌平平無奇,唯獨一雙眼睛生得明亮,好似燦星。
此人盤腿而坐,膝蓋上橫放著一把黑鞘長劍,頗有幾分高手氣度。
九皇子趙寧哈哈一笑,收斂情緒,欽佩道
“敖師不愧是凡境八重,靈覺敏銳,我隻是微微動念,便被你察覺到了。”
中年男子淡淡笑著,臉上並無得意之色,輕聲道
“殿下謬讚了,殺機,怒氣,恨意……這等精神波動激烈,最容易感知。”
“更何況,混元道的武功本就偏向上古兵家的殺伐之術,對於人心殺機,自然要更敏感一些。”
九皇子趙寧頷首,靠在舒適座位上,淡淡道
“其實倒也沒什麼大不了,我離京之前跟著聞太傅學習經史,曾經與十一弟鬨過彆扭。”
他指了指額角處那道傷疤,笑道
“本是兄弟之間打鬨著玩,可十一弟下手不知輕重,給我破了相。”
中年男子眼皮抬了抬,說道
“殿下,十一皇子是你的弟弟,而且年紀尚幼,這等小事何必掛懷,不如放下。”
這位俊秀奪目的九皇子,他算是有些了解。
事事都要做到最好,追求極致,容不得半點瑕疵。
對人對事,皆是如此。
早年被十一皇子破了相,無疑損壞了他所要的完美。
這麼多年過去,心中還是耿耿於懷。
可見其恨意。
“敖長老,我心中有數。”
九皇子摩挲著腰間的古玉,和煦道
“趙原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弟弟,不會對他怎麼樣的。”
聽到稱呼有所變化,中年男子不再多言。
他隻是混元道的掌刑長老,而非掌門。
說話分量差上許多,並不足以讓九皇子聽進去。
“我是江湖人,不便插手殿下的家務事。”
中年男子麵無表情,語氣平淡
“這一次入京,一是受了掌門的囑托,保護殿下的安危,二是揭榜,為了赤心教的洪崖子而來。”
九皇子點頭,示意明白,沒有繼續糾纏那個話題
“敖長老,我聽說混元道的氣兵凝練之法,可以說是獨步天下,彆具一格,不知道何時能夠一睹奧秘?”
中年男子眼中掠過一抹亮光,沉聲道
“掌門對殿下格外看重,氣兵凝練之法,自然也不會有所隱瞞。”
“混元道內,有一座百兵堂,容納天下兵刃之意!”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無所不包。”
“殿下鐘情於何種武器?”
九皇子果斷答道
“自然是劍,此乃百兵之君,正合我意。”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他也是練劍之人。
“等到了天京,我皆是便烙印一道劍意,好讓殿下仔細感受,凝練氣兵。”
九皇子滿意地點頭,諸位兄弟之中,論起家世,他母族乃是清河崔氏,不輸給東宮太子。
論起才學,三歲能成詩,八歲能寫文,亦有神童之名。
再說武道天賦,及冠之齡,已經是凡境六重。
趙寧認為,大皇兄無非是占了嫡長子的便宜,否則哪裡夠資格與自己爭位?
至於其餘人,他更不放在眼裡。
“親王……還不夠,九旒冕……也不夠!”
九皇子深吸一口氣,望向越來越近的天京。
伸手摸了摸額角的疤痕,嘴角泛起一絲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