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論氣度、相貌,上陰學宮左端雲未必及得上。”
龐驚陽麵皮抽動,咬牙道:
“你連人家長得什麼樣都一清二楚?”
寧瑕珠得意道:
“師尊有所不知,早有畫師將那夜場景臨摹而下,而後賣與京中富戶小姐。”
“而後,此幅畫作被爭相追捧,無數人仿作,賣得極好。”
“最開始隻要二兩銀子,如今已經炒到十兩了。”
“漸漸自天京流傳到定州,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從碧竹峰的師妹那裡搶……買到一副。”
龐驚陽越聽越氣,最後怒不可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嘭!
一聲炸響!
杯盞茶水都濺了出來!
這位青龍峰首座用手指著自家徒弟,大罵道:
“成何體統!你彆忘了,自己可是許了人家的!如果讓神象峰的程師侄知道了,他該作何想?”
“傳出去,青龍峰也沒顏麵!”
這一回,寧瑕珠絲毫不懼。
雪白臻首昂揚而起,用更高的聲調說道:
“一幅畫而已,我又沒有找男人暗中私會,怎麼就丟臉了?”
“那程頤要是耿耿於懷,乾脆取消婚約得了!反正我也不想嫁他!”
龐驚陽當場愣住,一口氣差點兒沒喘上來。
堂堂凡境八重,神變高手,與人苦戰數日都不會疲累。
此時卻是氣血逆流,衝上腦門,覺得頭疼起來。
“放肆!”
片刻後,一聲如雷爆喝響徹青龍峰。
“準是寧師姐又惹首座生氣了。”
“常有的事兒,習慣了。”
“來,來!咱們繼續講那大周皇儲隻手震魔門,翻掌滅宗師的故事!”
“……”
青龍峰頂。
大廳內。
龐驚陽喘著粗氣,望著自家徒兒,沉聲道:
“我隻當你剛才所說,都是戲言,下不為例。”
寧瑕珠卻不依不饒,雙手抱胸,偏頭道:
“我確實不想嫁與程頤。”
龐驚陽才消下去的怒氣,騰地一下子又竄上來,嗬斥道:
“程師侄有何不好?”
“論品相,也是上上之選。”
“論武功,不比你差上多少。”
“論家世,也是望族子弟。”
“更何況青龍、神象兩峰聯姻,一樁天大的喜事!”
寧瑕珠眉毛揚起,顧盼神飛,一字一句道:
“程頤太軟了。”
龐驚陽愣住,而後想岔了。
張了張嘴巴,好久擠出一句話:
“你……不知羞恥!”
寧瑕珠故作詫異,明眸眨動,解釋道:
“我是說他性子太軟,師尊你想到哪裡去了。”
“要嫁,我肯定也要嫁一個頂天立地的蓋世豪傑!”
龐驚陽似是麻木,懶得生氣,冷笑道:
“什麼叫蓋世豪傑?大周皇儲那樣的人物?”
寧瑕珠霞飛雙頰,輕垂臻首,微微點頭。
龐驚陽隻覺得好氣又好笑,也不知道自家徒弟到底著了什麼魔,心累道:
“那大周皇儲才隻有十五歲,你比他大了整整五歲呢!”
寧瑕珠理直氣壯,立刻說道:
“我就喜歡嫩的。”
龐驚陽回道:
“那人家未必喜歡……老的!”
寧瑕珠挺胸抬頭,頗具自信,大聲道:
“這也說不定,碧竹峰的師姐說了,男人看似喜好千奇百怪,實則單一得很,專愛年輕、漂亮的女子。”
爭辯不過,龐驚陽不願再跟自家徒弟胡攪蠻纏下去,擺手道:
“莫非你還真想入宮當妃子去?以後再不要提及這些荒唐話,不然就去思過崖麵壁!”
寧瑕珠仍不罷休,小聲嘀咕道:
“師姐、師妹都說了,嫁夫當如穆天子……”
龐驚陽怒目圓瞪,甩手把茶杯砸了過去,吼道:
“他還沒登基呢!”
寧瑕珠跑得極快,紫衣宮裝一瞬間就沒影兒,隻留下餘音嫋嫋,回蕩屋內:
“遲早都要登基的……”
平複心情,龐驚陽坐回靠椅,思忖著:
“大周皇儲快要登基,雲中居到底是去賀禮,還是不去?”
……
……
紫霄宮。
環島九重。
那一方開滿白色蓮花的清幽水池前。
身著黑色道袍,發如白雪的老道麵帶哀傷,望著最後那一朵凋敝的氣運金蓮,聲音裡透出無窮恨意:
“大周皇儲登基大典!紫霄宮一定要去!送上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