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是在太和殿舉行。
趙穆自東宮往華蓋殿而去,先跟禮部官員祭告天地宗廟。
等吉時到了。
再由鴻臚寺的眾多官員引導,過金水橋入皇宮。
這一套流程繁瑣且複雜,弄完下來,至少也得花費兩個時辰。
“登基,卻也不是一件輕鬆的活計。”
趙穆坐於明黃雲輿車輦,腦後隱隱梵光、道光、靈光、神光齊齊閃動。
心神放開,如墜虛空。
上不見天,下不著地,隻餘澄澈清靜。
紫氣鴻運彌漫成形,恍如真龍昂首。
耀眼精芒,衝霄而起,化為華蓋寶傘。
“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趙穆無需運起天子望氣術,也能窺測出這一絲明顯的天象變化。
“聖地出手,應當是為了扭轉氣數,將其改為‘亢龍有悔’之局。”
飛龍在天,帝星在位,乃是人之運勢、氣數最鼎盛的階段。
可以說心想事成,無可阻擋。
而亢龍有悔,卻是物極必反之象。
才登巔峰,便就衰弱。
按照洪崖子傳回的消息,不得不說,聖地這一次確實是做對了。
於登基之日,行刺王殺駕之事,反而會一線成功的機會。
要是等自己鞏固天子之位,與大周國運連為一體,不可分割。
他們再去阻止,卻就晚了。
“紫霄宮的道士還算有幾分本事,並不全是廢物。”
趙穆神態輕鬆,並無擔心之意。
雲漱玉跟隨著雲輿車輦,彙報道:
“殿下,昨日三大正宗便已經進京了,今天應當會來觀禮。”
天龍禪院是羅漢堂和達摩院的兩位首座帶隊。
雲中居是青龍峰首座龐驚陽和神象峰大師兄程頤。
混元道最為隆重,掌教風行空親至。
此人周天榜上名列第四。
生性桀驁張狂,離經叛道。
最喜歡登門挑戰,找人打架。
因其不講武德,沒有宗師氣度。
為求一戰,連堵門口這等事都做得出來。
天龍禪院早年間不勝其擾,甚至掛出過一塊“風行空與魔門中人不得入內”的牌子。
結果,這人每天坐在山門之外。
飲酒吃肉,挾妓出遊。
足足耗了兩月有餘,把佛門清靜之地弄得烏煙瘴氣,硬是逼得禪院方丈圓苦大師與其交手。
“六座聖地呢?來了幾人?”
趙穆淡淡問道。
西山一戰是劫數。
他破局而出,方才成就飛龍在天。
如今皇城觀禮,聖地如若再敗。
萬載傳承積攢下來的氣運、底蘊,恐怕難以再剩下多少。
可以說,這一戰決定了未來兩百年神州天下的大勢格局!
“上陰學宮的左端雲出關了,布袋和尚下了須彌山,紫霄宮……未有動靜,摸不清楚動向。”
雲漱玉回答道。
“魔門的話,有兩人離了白雲城,其他並不清楚。”
“荒神教和九嶺劍山,地處偏遠之地,應當隻是派個代表,不會大動乾戈。”
趙穆輕輕頷首,眼中無悲無喜,一片平靜。
“是生是死,便看今朝了。”
他有天下無敵的強盛信念,卻也不會小覷神州豪傑。
大風起兮。
天地高遠。
且看能有幾人可以走到自己麵前。
……
……
皇城很大,四通八達。
九道內城門,七道外城門,以及直通大內的四座城門。
總共二十道關隘。
今日。
除去數萬禁軍列陣以待。
更有黑天劫奴,眾多宦官,以及八虎鎮守各個大門。
“過城門如通險關,風某人得罪了。”
長相平平無奇,身材中等,扔到人堆裡絲毫引不起半分注意的白衣男子,緩緩而來,聲音傳至。
三宗四閥遞交拜帖,想要觀禮。
趙穆欣然同意。
但大內重地,豈能讓人輕易來去。
這好似重重關隘的二十道城門,便是考驗。
能趟過去,才有資格走到午門之外的禦道廣場,麵見太和殿中的那位皇儲殿下。
風行空走得是神武門。
“咱家劉進。”
“請風掌教闖關!”
年輕至極的大宦官站在城門之前,微微躬身,卻不退半步。
哪怕對方是凡境九重,先天大宗師的風行空。
“好膽色!你倒是比許多江湖中人更有種!”
這位外貌普通的混元道掌教,眸光凜然。
每踏出一步,背後便浮現出一把兵刃。
當他逼近神武門時,刀槍劍戟斧鉞鉤叉……近三百多道兵刃罡氣,席卷如潮。
密密麻麻,遍布於虛空!
好似一座巍峨高山,拔地而起,壓了過來。
天地為之沉重,讓人呼吸都覺得艱難。
莫說,劉進隻是凡境七重。
縱然凡境八重的神變高手見到這一幕,恐怕也要不戰而潰。
鏗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