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既然鎮壓山門的那方雷池大印,落入到大周真龍的手裡。
那必然代表著,師尊,乃至於聖地都敗了。
“還能剩下多少家底?”
星辰子估摸著,紫霄宮本就凋敝稀薄的道統氣運,可能已經點滴不剩了。
傾覆之危怕是近在眼前。
等到眾人散去,這位感覺獨木難支的當代掌教焚香禱告,誦念道經。
三柱香徐徐燃儘,他方才取下三清鈴。
天師留下的數件法器之中,隻有此物最容易使用,不需要過於嚴苛的條件。
“底蘊也就剩下這麼點……嗬,稱得上是家徒四壁,輸個精光。”
星辰子搖頭苦笑。
右手握著護持心神,鎮壓外魔的三清鈴。
走出祖師閣,往第九重環島深處行去。
路途之中,經過那方氣運金蓮凋零枯萎的清幽水池。
再穿過一條白玉廊橋,登上高聳青山,越過索道棧橋。
重重殿宇掩映其間,好似層巒疊嶂,顯出幾分冷清與寂寥。
紫霄宮內,隻有曆任掌教才能進入第九重環島。
餘者擅闖,就是死罪。
至於這其中的原因,並無多少人知曉。
大約半柱香的時辰,星辰子終於看到那座純銅澆鑄出來的森嚴大殿。
屋簷之前有一麵朱紅漆金字牌匾,左書三個大字。
鎮魔殿。
正麵兩扇厚重大門,掛著胳膊般大的金鎖。
其上交叉貼著數十道封條,再仔細看去,重重疊疊的符籙小字,好似蝌蚪般扭動著。
這些都是用丹砂書寫,透出一股玄奧意味。
“開。”
星辰子也不多說,徑直走到門前,捏出幾道法印,輕喝一聲。
用銅汁灌鑄的金鎖,倏然頓開。
嘎吱,嘎吱。
機括轉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響。
厚重銅門自行洞開,好似巨獸張開血盆大口,吞噬光線與生機。
大殿之內,一片漆黑。
仿佛成百上千年都不見天日,隻留下一團團濃鬱的墨色。
陰風盤旋,呼嘯而過。
隱有淒厲叫聲響起,詭異虛影掠過。
星辰子搖動三清鈴,清脆之音蕩開邪門的氣氛。
他麵色不變,往裡麵走去。
大殿中央立著一座約有五六尺高的鐵碑。
下麵是九龍子之一的贔屭,形似負重的巨龜。
馱著鐵碑的贔屭,那雙幽冷的眸子。
忽地一閃,透出活物的氣息。
咚!咚!咚!
星辰子搖動三清鈴,發出雷鳴似的聲音。
護住心神,不被乾擾。
他抬眼看去,碑文上都是龍章鳳篆,天書符籙,上古文字。
莫說紫霄宮的弟子門人,長老掌教。
六座聖地,神州億萬生靈。
可能都沒有誰敢說,識得上麵的全部碑文。
就連星辰子,也隻認識其中的兩個字。
血神。
……
……
“倒是果決。”
身在太和殿的趙穆,透過那方雷池大印。
踏出一腳,踩碎紫霄宮的山門。
三千年真氣洶湧而出,凝為一點。
衝撞正反九宮大陣,硬生生將其擊破。
可還沒等他繼續施為,雷池大印與另一枚副印的氣機卻被中斷。
搬山拿嶽的沛然氣機成了無根之木,無源之水。
失去憑依,無奈散去。
“隻是那九重環島明明鐘靈琉秀,為何隱現衝天血光?”
趙穆想起自己驚鴻一瞥,借由天子望氣術所窺見的變化。
“六座聖地占據上古道統傳承,背後的原因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他心念閃過,隻是略微思忖了一下,便拋諸腦後。
這些問題,等到自己親臨聖地,自然能弄清楚。
“諸位掌教、長老,你們考慮得如何?”
趙穆收斂氣機,大袖卷起那方雷池大印,坐回到九五寶座上。
眸光掃過風行空、龐驚陽等人。
後者神色複雜,最後還是緩緩點頭,齊聲說道:
“謹遵陛下旨意。”
一本基礎武學罷了,縱然上交大周。
除了丟掉幾分正宗氣派,其餘無傷大雅。
“敢問陛下,武經由誰編撰?”
風行空答應以後,忽然問道。
“自然是朕親自主持。”
趙穆輕笑道。
“不知寫成之後,風某可有幸一睹?”
風行空本就是武癡,對於大周天子要編撰的那本武經很感興趣。
他想知道,登頂周天榜首的絕頂人物,
能夠用各宗各派的基礎武學,編出一門什麼樣的武功。
博采百家,化為己用,可不是說說而已。
更何況大道至簡,越容易、越基礎的內容,越不好凝練提取。
“風掌教若有興趣,不妨逗留天京一段時間,自己參與其中。”
趙穆眸光幽深,令人看不透真實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