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膽子!敢不敬神?!”
拔思巴莫名其妙說出這一句話,而後匍匐於地的佝僂身軀。
腰背緩緩挺直,變得寬闊偉岸。
緊接著。
站立起身,昂首看天。
氣勢陡然一變!
好似要刺破天穹!
衝散濃雲!
那座五指大山頃刻就被撐開瓦解。
“吾再臨世間,必屠十城,作為懲罰!”
拔思巴麵容冷酷,背後倏然浮現出一尊龐大、可怖的漆黑身影。
長袍拖地,宛若深淵,要把心神都吸扯進去。
講武堂門前的偌大空地,氣流激蕩,風雲變幻。
眾人心頭,頓生一股壓抑的感覺。
好似天色晦暗,日月無光。
莫名的恐懼之意,不由自主滋生出來。
“什麼時候?長生天神……潛伏於我的精神當中?”
拔思巴本我的微弱心念,感到驚駭不已。
按理說。
先天大宗師的心靈圓滿,斬殺一切雜念。
怎麼可能被趁虛而入,占據心神!
“讓人寄生於心念之間尚且不自知,死了也是活該。”
趙穆遠在養心殿,遙遙望向撐破五指大山,氣機暴漲的“元蒙帝師”。
其神意籠罩數百裡,無聲無息砸落而下。
若非拔思巴提及“長生天神”四字時,心神有所波動,他可能都察覺不到。
對方內心竟有一道殘念依附,好似明鏡上一點細微汙跡。
並不清晰顯現,卻實際存在。
“既然知曉,還不跪下?區區一朝天子,見神不拜,小心大禍臨頭!”
拔思巴碾滅眼中的驚駭,複又變得酷烈。
聲如洪鐘,宛如雷霆炸響。
眼神睥睨,有股子俯瞰眾生,視若草芥的無情意味。
“神?苟延殘喘的餘孽罷了。”
坐於九龍寶座上的趙穆眸光淡漠,內心毫無波動。
他早已不是那個囚禁冷宮,對於外界一無所知的邊緣人物。
皇家書庫的古史典籍,黑龍台的諸多諜報,乃至於天下秘聞。
皆存於心間!
趙穆早就聽聞,元蒙草原有一尊還未滅絕的信仰神靈,名為“長生天”。
上古年間,各大部落皆供奉之。
連汗王至高無上的權力,都是由這位天神賜予而下。
哪怕隨著時代變遷,神跡稀少。
加上密宗崛起興盛,攫取大量信眾。
長生天的信仰始終存在,並非就此衰亡。
“你未受符詔,不在天神之列,不入地祇之流,連鬼物都算不上!小小地一個淫祀異端,邪魔外道,見天子而不跪!該死!”
趙穆以手支麵,聲音平淡。
未有半分挑釁、輕蔑的意思,仿佛隻是陳述事實。
等到“死”字落下,他屈指彈動,敲擊扶手。
心神以弦,心念為箭,橫跨百裡,落於講武堂門前的四十二座大碑。
無邊氣機交織,顯化威嚴法身!
嗡!
宛如晨鐘暮鼓發出震響。
陷入恐懼而不自知的眾人,好似看見大周龍旗獵獵飄揚,山河日月浩蕩無邊。
神意如刀、如劍,鋒銳無匹,正道堂皇。
頃刻斬滅侵入心神的恐怖邪氛,使之眼神恢複清明。
“嗬,凡境九重而已,不知天高地厚!”
拔思巴冷笑,直接轟碎法身,與色身相合。
衰朽的身軀好像充氣一樣,變得飽滿有力,堅固無比。
他抬眼望向那一尊稱霸現在,把握未來的無上佛主。
充塞虛空的威嚴法身,左手指天,右手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