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總跟著世子爺東奔西跑呢。”晨暉輕笑。
此刻正坐在書房內的謝珣,手裡拿著一本書,卻半晌都沒翻動一頁,也不知究竟有沒有在看。
直到外麵傳來一陣咕咕、咕咕的聲音。
是信鴿。
清明走過去,將信鴿腿上的東西取下來,送到謝珣手邊。
謝珣打開看了一眼,突然笑了下“備車。”
清明“啊??”
謝珣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清明趕緊跟上“世子爺,您真想讓王妃打斷我的腿?”
“你的腿不是還在呢。”謝珣低頭看了他一眼。
清明哭喪著臉,可是謝珣已經吩咐身邊的晨暉,把他外出的衣服拿來。
晨暉年紀比清明大,性子更沉穩些,主子吩咐什麼,他就做什麼。
晨暉去拿了一套簡單的月白銀絲團花暗紋長袍,腰間係著一根巴掌寬的束腰,伺候謝珣穿上後,襯得他身形清卓挺拔。
“要不屬下跟世子爺出去一趟吧?”晨暉到底還是心疼清明,不舍得他這雙腿被打折。
謝珣卻回頭看了眼清明,“不用,還是清明跟著。”
清明嘴角正要下撇,就看見謝珣淡淡的目光掃過來,嚇得他趕緊揚起嘴,再不敢露出一點哭喪。
看來世子爺,今個是打定主要要斷他這雙腿了。
隻是謝珣上了馬車,清明坐在外麵,抬頭看了眼天空“世子爺,今個天氣陰沉,隻怕路上還會遭雨。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一直都上馬車了,清明還沒聽主子吩咐要去的地方。
直到馬車裡頭傳來清冷聲音“護國寺。”
清明揚起的馬鞭,險些要從手裡掉下去。
自打去年鬨出出家的事情後,郢王爺和王妃對寺、廟、佛這樣的字眼格外在意,特彆是王妃,以前極熱衷燒香拜佛的一個人,連家中的小佛堂都叫人拆了。
“世子爺,王爺和王妃要是知道您又去護國寺,肯定又要打我板子。”清明委屈說。
謝珣的聲音再次從簾子後傳來“你再不趕車,現在就去領三十板子。”
啪地一聲,鞭子打在車轅上的聲音響起。
馬車緩緩啟動。
護國寺在京城南城郊外,得出城才行。誰知馬車走到城南,天上的雨星落了下來,一開始砸在車頂,是滴滴答答的聲響。
後來一下子變成了劈裡啪啦的動靜。
雨勢在片刻間,傾盆而落。
謝珣坐在馬車裡,想著方才紙條上的話,是他師兄釋然送來的。
他要找的那個人,明明有了些眉目,卻又讓對方石沉大海,再無半點消息。
倒不愧是讓天下人稱讚的人物。
突然,馬車急急停下,這樣的前傾慣性,車內的謝珣卻身形穩如鬆,沒半分晃動。
“世子爺,前頭有輛車陷進泥坑裡了,擋了道。”清明在外麵說道。
謝珣沒掀簾子往外看,隻等著對方將車挪開。
然後,一個清泠如泉水擊石的聲音,透過雨幕穿透而來“對不起,我們的馬車暫時挪不開,請稍等片刻。”
謝珣微怔,在低聲一笑後,掀起簾子望向車外。
沈絳覺得她今個大概是出門沒看黃曆。
她去接胭脂鋪子第一批原材料,這是新鋪子重新上架的第一批貨,所以她一切都親力親為,絕不假借人手。
誰知馬車在這裡陷入泥坑,半車的貨往一邊歪。
卓定和車夫推了半天,都不見馬車動彈。
後麵又來了一輛車,還擋著彆人的道,於是沈絳也顧不得躲雨,扔掉手裡的傘,就跟著他們一塊推。
“三公子,您彆淋著雨,還是讓屬下來吧。”卓定著急道。
沈絳雙手攢勁,用力的同時,說道“閉嘴,有力氣說話不如一塊推車。”
天際落下的大雨,將整條街都遮的霧氣蒙蒙。
昔日金尊玉貴的侯府嫡小姐,似乎從那場夢境開始,注定要在這泥濘裡掙紮。
大雨打在她的臉上,沈絳狼狽的幾乎睜不開眼睛。
直到一把傘,懸於她的頭頂。
雨水陡然被阻擋,沈絳抬頭,目光向上,就看見一張光風霽月的臉。
“傘拿著。”謝珣往前一遞,哪怕是在這樣滂沱的大雨中,他的聲音依舊如春風般溫柔。
沈絳愣著還沒回過神。
突然,天空中一道巨大而又明亮的閃電,直劈而下,仿佛要將陰沉的天幕撕裂成兩半。
謝珣低低笑了聲,說道“我與三姑娘,原來是天打雷劈都斬不斷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