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放心,這些事你哥哥心裡清楚著呢。”
集英殿宮宴上,從皇帝的賞賜、群臣的祝賀到軍中將士的致敬,淩勵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不少酒,出宮時是沈著和陳憑一左一右扶著他上的馬車。
“對今日鎮西軍將士的封賞,不知殿下有何看法?”馬車離開永年宮後,沈著開口問道。
“自然是有人動了手腳,好些職位的封賞看似聖眷優渥,實則是要離散我鎮西軍得力乾將。”淩勵頭靠車壁閉目養神,食指和中指輪番按壓著兩側的太陽穴。
“那殿下作何打算?”
“打算?明日我們先去柿子巷,替你把沈家舊宅買回來。”
沈著聽得一愣,“殿下希望我留在京中?”
“劉寅宣讀聖旨時,我就一直在想,你留在京中任職也未必不是好事。鎮西軍大營離京都太遠,消息閉塞,有你留在京中,我便多了眼睛耳朵。”
“可我更想跟在殿下身邊,為殿下……”
“微知,你難道就不想查清楚當年你父親和哥哥被貶遇害的事嗎?”
“沈家禍起趙氏太子黨,如今淩崇已死,趙家也日漸沒落,那些陳年舊事,又何必再去翻起?”
“陳年舊事?你臥薪嘗膽、勤勉躬讀,積攢了這一身的好本事,難道隻是為了報效這曾經害得你家破人亡的南越朝廷?!”淩勵突然睜開了眼睛,那眼神清冽似寒泉,竟沒有一絲醉意,“在我麵前,微知不必如此矯飾。”
沈著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將心思掩藏得很深,未料淩勵竟早已看穿了他。此刻話已說穿,他反倒輕鬆一笑,“殿下是如何看穿的?”
“有仇不報非君子。你加入鎮西軍後,便一直想方設法替我謀取軍功,甚至不惜以身犯險。雖當年我曾與你姐姐互許終身,但畢竟與你交往不多。你如此待我,逾越常情。歸京以來,你一再替我分析朝中局勢,明裡暗裡勸我爭儲,讓我如何猜不到你的心思。”
“我勸殿下爭儲,卻也並非全為私心。”沈著誠懇道。
“自然,你也有讀書人匡扶社稷的淩雲之誌。隻是,西境之戰已讓南越消耗太多,我不願再起波瀾。”見沈著眼中似有失望,淩勵便乾脆剖白了心意道:“依著我的性子,若淩崇還是太子,我定會與他鬥個你死我活,可如今住在東宮的是我二哥,他是永年宮裡,除母妃外對我最好的人,我實在不願與他爭搶,傷了兄弟情分……”
“殿下的想法我明白了。殿下放心,微知定會恪守讀書人的本分,除了當年禍害我沈家的人外,絕不連累無辜,禍及朝堂。”沉默片刻後,沈著鄭重開口承諾。
“如此便好。”淩勵欣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