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楚玉穀的手不由得一怔。
旁邊的羅祁連連點頭附和,“可不是麼?如今正是立儲的關鍵時候,朝中那幫老古板又最愛嚷嚷立嫡立長那一套,若德妃娘娘上了後位,王爺的儲君之位也就順理成章,徐仲卿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來搗亂,確實是有些糊塗。原本,這事是可以讓王妃出麵找徐大人談談的,隻是如今……”
“何須王妃出麵?本王給徐幼嘉一個警告便是了。”說罷,淩昭一邊抬步朝外麵走去,一邊吩咐道:“你們先替我收拾東西,一刻鐘後我們出宮。”
已是秋末冬初時候,夜裡一起風,便有些濕冷刺骨。淩昭跟在引路的宮人身後,疾步朝福寧殿走去。還未走進福寧殿,他腦子裡便已想好了對付徐有嘉的一整套法子,全然未察覺自己被凍得一個勁兒的搓手。
“你怎麼穿這麼少就來了?”承德帝一見淩昭便嗬斥道:“你是有傷的身子,怎能這般不知愛惜?”
“是兒臣不孝,到讓父皇操心了。”淩昭跪地行禮後,急切道:“方才王府內臣羅祁趕急來報,說王妃身體欠安,兒臣放心不下,特來請求父皇允準兒臣出宮探疾。”
“芷儀身體欠安?”承德帝愣了一下,隨即想起她是有孕在身,便問道:“她幾個月了?”
“回父皇,到月底就八個月了。”
“哦,那很快就要給朕添皇孫了啊……”承德帝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你與芷儀夫妻情深,她懷的又是頭胎,你不放心也是自然的,朕這就讓郭乾挑個有經驗的大夫,隨你出宮走一趟。你起來吧。”
“多謝父皇。”淩昭叩謝禮畢,卻依舊長跪不起,“兒臣還有個請求……”
“你說。”承德帝近些日子身體明顯好轉,心情也似不錯。
“兒臣如今借住東宮,留芷儀一人在王府,心中極是放心不下。兒臣的箭傷如今也好得差不多了,還請父皇允準兒臣搬回王府,方便照顧芷儀。”
“你要搬出宮去?”
“兒臣當日負傷借居東宮,乃是父皇寵愛恩賜。如今身體康複,若再住下去,隻怕亂了國朝禮法,引發言官非議。”
“昭兒所慮甚是,此事是朕疏忽了。”聽罷淩昭的話,承德帝起身將他扶了起來,“前陣子朕的身體不太好,立儲之事也一拖再拖,如今是該提出來了,也好早些讓你名正言順。”
“父皇,萬萬不可!”淩昭聞言一驚,當即又跪了下去,“父皇向來對兒臣偏寵,在立儲之事上,還望父皇以江山社稷為重。兒臣生性散漫,雖近來在父皇監督下有些長進,但到底不如三弟。三弟西境大捷,在朝中頗有聲望,若能立三弟為儲,必是人心所向,眾望所歸。”
“儲君之位,品行最為要緊。你三弟性情衝動、沉不住氣,帶兵打仗是把好手,要說監國理政,隻怕不行。”承德帝搖了搖頭,再次將淩昭扶起來,“你先回去照顧芷儀,立儲之事,朕自有主張。”
走出福寧殿,望著冬日早早黑定的天空,淩昭長長呼了口氣。
明明先前還冷得直哆嗦,此刻竟又熱得背心冒汗了。方才,他以退為進推舉淩勵,心中甚是緊張,既擔心父皇當真讓自己做一輩子閒散王爺,又唯恐“人心所向、眾望所歸”這樣的詞語激不起父皇對淩勵的反感。還好,自己押對寶了。
“和光同塵,與時舒卷,是為同舒。”若福寧殿裡高高在上的父皇知道自己小時候遭遇過什麼,便會明白,這樣的王爵封號,對他而言不啻一個意味深長的諷刺,他是一刻也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