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铖的營帳中,淩勵告訴迎親使臣,說郡主昨日遇匪受驚,尚需修養數日,南越這邊正在調查匪徒來曆,建議待弄清此事與北寂無關後,再舉辦迎親儀式。淩勵這番話說得在理,迎親使臣答應即日便返回國都白麗,向朝廷稟報迎親儀式延期之事。
明知淩勵說的不是事實,坐在一旁的吳铖卻一句話也不敢搭,他實在算不準淩勵究竟要做什麼,唯恐自己說錯了話,壞了兩國大事。
“等等,更改大婚吉日,事關重大,本王還是決定親自走一趟,當麵向穆景帝稟明為好。”迎親使臣告辭離開之時,淩勵突然改了主意。
使臣愣了一下,覺得由南越的靖安王去當麵彙報,自然比自己回去稟報此事更能突顯南越朝廷的誠意,當即回應道:“王爺所言甚是,小人即刻回哨卡通報朝廷,恭迎王爺大駕。”
當日午後,得到白麗方麵的的首肯,淩勵帶著竇驥等幾名貼身護衛一道,騎馬越過哨卡往北寂都城白麗趕去。
北寂的幅員麵積比南越大,但多為冰雪覆蓋的凍原,因而人口密集的幾座大城鎮都在靠近南越這一麵,從浮冰河往北,策馬急行隻一日的功夫便能趕到國都白麗。這也是南越軍事力量日益強大後,北寂急於想要與之聯姻的原因。
抵達白麗的當夜,淩勵便換了便衣,以拜訪舊友的名義前往君實府中做客。
得知是南越靖安王來訪,身為嫡長子的君實十分重視。淩勵當年來白麗為穆景帝賀壽時,曾有意接觸過君實,兩人雖年紀相差幾歲,卻相談甚歡。此次重逢,也格外親切。
席中幾番杯起盞落後,淩勵開門見山,將佳睦郡主無法與之成婚的事如實相告。
君實聽罷十分詫異,他萬沒料到淩勵此番來訪,竟會說出這番話。他的大妃去年因病去世,他原本想冊封與他青梅竹馬長大的側室為妃,請求冊封的玉帛都已報上去了,突然得到了南越有意與北寂聯姻的消息。能與南越皇族聯姻,對他爭奪儲君之位極其有利,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讓穆景帝答應由他聯姻。
“素聞南越三殿下薄情,卻不知靖安王乃是專情。”君實感歎不已。
“我將實情告知君實兄,是想展示我的誠意。若君實兄還是想與南越聯姻,兩日後我便讓和親使團將郡主的妹妹送過來。若君實兄不願迎娶郡主的妹妹,我便回去向父皇稟明情況,兩國從頭再議和親大事。”
君實很快就明白淩勵話裡的意思了,他知道自己想迎娶的,不過是南越郡主的一個名分而已。若糾結女子的出身,重議和親之事,兩國皆顏麵無光。隻是,自己為何要成全他,娶一個冒牌貨回來?!
“有一點我可以向君實兄承諾,若你娶了郡主的妹妹,與我便是連襟,我必竭力助你奪儲登基!”
君實看著杯中酒液,搖頭笑道:“我父皇最恨爭儲之事,我若是去爭了,隻怕適得其反。”
“以不爭為爭,也是個辦法,隻是太過被動。”
“靖安王說出這番話,可是有什麼好主意?”
“君實兄可是忘了前段時間我皇姐以西犁東妃的身份,替君越爭儲之事?”
君實眼中頓時閃過一道精光,“這件事,是你做的?”
“未提前照會君實兄,實乃南越與西犁戰局焦灼的無奈之舉。我想,有了這層背景,我們再繼續用功,必能助君實兄一臂之力。”
君實看著淩勵,心中暗暗驚駭:眼前這男子,算計深遠,膽略非常,若是自己的敵人,隻怕難以對付。娶誰為大妃不重要,賣他一個人情,讓他留在自己的朋友陣營裡才最重要。
想明白這一層,君實舉起酒杯,笑道:“靖安王與佳睦郡主的感情著實令我感動,我甘願成人之美。這杯酒,就祝你與郡主佳偶天成、琴瑟和鳴!”
“多謝君實兄!”淩勵舉杯回應。
與君實談妥了條件,淩勵第二日入宮麵見了穆景帝,稟報了和親使團在邊境遭遇匪徒之事,請求將迎親儀式推遲五日。
穆景帝六十壽辰那年,淩勵曾協助禁軍捉拿了密謀宮變的幕後真凶,他對他極為賞識。對佳睦郡主遇匪的事,他表示將安排人全力排查北寂邊境一帶,協助南越查找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