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淩昭,你滅我楚家滿門時,心裡可有絲毫愧疚?”楚玉穀厲聲質問。
淩勵輕嗤一聲:“你若沒遇到我,一生也不過是個小地方的脂粉商。你跟著我,可與我同享這南越錦繡山河,這無上的寵榮富貴,竟抵不過你那楚家的小鋪子麼?!何況,你的父母家人早晚都會離開你,我早些讓你斷了念想,專心致誌跟著我建功立業,不好嗎?”
聽淩昭以如此淡漠的語氣提及自己的父母家人,楚玉穀恨不能撲上去一把掐死他。他雙手握拳隱忍良久,方才轉身朝承德帝跪求:“陛下,同舒王淩昭肆意妄為,屠我楚家滿門,懇求陛下替草民做主。”
“昭兒,這些事,真的都是你做下的?”承德帝早已聽得目瞪口呆,此刻仍是難以置信。
“是兒臣做的,可也都是父皇逼兒臣做下的。”淩昭冷笑一聲道。
“你,你……朕何時逼你做這等忤逆不道之事?”承德帝氣急道。
“父皇自小寵愛我,說我想要什麼都可以給我,我信以為真。父皇可還記得,我十歲那年生日,你問我過生想要什麼,我說我想要父皇的龍椅,你卻勃然大怒。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最愛的兒子,卻不肯給我我最想要的東西。淩崇資質平庸,什麼都比不過我,不過是因為他投身在了趙皇後的肚子裡,你便要把這南越江山交給他。”淩昭咬牙切齒道。
“崇兒他乃是嫡長子,皇家自古以來都是立嫡立長,昭兒你……”
“所以,都是父皇逼著我不得不精心謀劃、步步為營,努力爭取自己想要的。隻恨我太過謹小慎微,否則,這龍椅早就是我的了。”淩昭恨恨道。淩勵失蹤之時,他若直接毒殺承德帝接掌皇位,又何來今日這許多事?此刻,他悔不當初。
承德帝不明白他說“謹小慎微”是什麼意思,一臉苦惱道:“朕對你的萬般寵愛,竟是逼你犯錯的原因?!”
“是,正是你的寵愛害了我!趙皇後恨我奪了淩崇的光彩,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明麵上她扮著慈愛寬仁的中宮之主,暗地裡沒少折磨我。她派來的新安夫人,夜夜羞辱淩虐我,讓我對女人深惡痛絕……”一提及新安夫人,淩昭便憤恨不已,“世人都以為受你寵愛的二皇子是皎皎天上月,誰人知道我過的是暗暗渠中龜的日子?!”
“這些事,你為何不跟父皇說呢?”承德帝震驚不已。
“跟你說?!淩崇蠻橫搶奪淩勵的玩具,你卻罰宸妃禁足三個月。我母妃在宮中無依無靠,我這個做兒子的豈能為她平添麻煩?”說罷,淩昭又冷冷笑道:“淩崇有趙邦嶽一黨扶持,就連淩勵也有母舅程北夔護佑,而我有什麼?哈哈,我有的,不過是父皇你那分文不值的‘寵愛’!!!”
“你,你……”承德帝從未想過,他最寵愛的兒子,原來是如此厭惡他的“寵愛”!
而這時,淩昭取下頭冠中的金簪,猛一把紮進了跪在階前的楚玉穀的項間。
“淩昭,你……”楚玉穀反手握住金簪,用力掙紮。
“我最最後悔的,就是不該讓你上徐芷儀的床。沒有她,你我之間便不會有罅隙,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淩昭死死將金簪往下紮去,臉卻緊貼著他的臉深情道:“玉穀,你是我的,你得和我一起赴死!”
淩勵衝上前去,一把扭住淩昭的手腕,將他甩翻在地,反手剪住。
頭冠墜地,淩昭的一頭長發披散下來,讓那張隻求一死的臉,顯得格外陰鷙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