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安,你可知你犯下的是死罪?!”勾當皇城司的崔中傑質問道。
“自然知道。”
“知道,那你為何還要做?”
“娘娘不想要的孩子,你們誰也留不住!”柏安咬牙道。他易容的麵皮在押解拖拽中撕破,此刻他左邊半張臉上露出了暗紅色的密集疤痕,看起來格外詭異可怕。
“你還用了其他法子?”崔中傑驚訝道。
“我答應了娘娘的事,一定會替她辦到。”柏安一臉自信道。
“你,你就不怕被誅九族?”
“嗬嗬,崔大人,我的九族早就被西犁蠻子誅了。”柏安笑道。
崔中傑被他的態度激得生氣,抓起審訊桌上的鞭子就朝他揮了過去。鞭子卻被人一把抓住。崔中傑回過頭來,看見抓鞭子的人,當即起身道:“沈大人,你怎麼來了?”
“陛下命我過來看看。”沈著丟開了鞭子,疾步朝柏安走去,“柏大夫,你沒事吧?”
“你來做什麼?”柏安抬眉看著他,冷冷問道。
“有幾句話想問你。”
“你走吧,我不想說。”
“我走了,你就得死。”
“答應娘娘替她墮胎時,我就做好了死的準備。”
“柏安,你死不足惜,你可知道你死了,娘娘會怎樣?娘娘會記恨陛下一輩子,她與陛下將永無和好之日,她的後半生將永遠沉陷在愧疚和痛苦之中,”沈著一把抓住他的領子,湊近了他耳畔道:“你既深愛娘娘,又怎麼忍心讓她這樣度過後半生?!”
柏安張大了嘴巴,一臉驚訝地望著沈著。
沈著丟開了他的領子,“就算娘娘不愛陛下了,你也該當知道,她困於深宮重院,唯有孩子才是她未來的希望。失去與陛下的夫妻情分,失去孩子的慰藉,她未來的漫長歲月,你讓她如何度日?!”
柏安徹底怔住。他以為,幫她打掉這個孩子,她便能快意恩仇,平息了心中怨憤,卻未曾替她想過以後……
“娘娘視你為知己,待你若兄長,你不可辜負她對你的情誼。”
愣怔許久後,柏安抬頭道:“沈大人,娘娘寢殿裡用的香餅,她熏衣的香料,還有她的睡枕,都得馬上換下。娘娘最喜歡逗弄的蟈蟈兒罐子,也得馬上搬出寢殿……”
待柏安交代完穆妃寢殿裡暗藏的這些墮胎之物後,沈著點頭道:“好,我馬上就去處理。”
沈著離開審訊室時,對崔中傑道:“請崔大人善待柏大夫。柏大夫若出了事,娘娘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親眼目睹沈著三言兩語就審訊出了關鍵內容,崔中傑對他欽佩不已。沈著的吩咐,他自然是爽快應下。
沈著去福寧殿稟報了審訊情況後,淩勵氣怒不已,先是安排滿福帶人去吉慶宮搜羅這些墮胎之物,後來還是覺得心理不踏實,乾脆下旨將穆妃遷居慈元殿。
做完這些,淩勵仍未消氣,執意要殺了柏安。沈著極力勸阻,“柏安是娘娘的救命恩人,娘娘是個極重情義的人,若他死在陛下手中,他就會成為隔在娘娘與陛下之間的一道高山,永難逾越。”
“他犯下如此重罪,微知竟要我放過他?”淩勵始終意難平。
沈著道:“若陛下實在容不下他,就將他永久流放漳州吧。”
“永久流放?”
“他答應替娘娘墮胎時,就做好了必死的心理準備。陛下若成全了他,反倒中了他的離間之計。流放漳州,遠比一刀殺了他更殘酷。”
淩勵沉吟半晌,終於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