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林真秀成為nini的股東,技術上當然沒問題。但隻要他一天不撤資,nini就彆想在國內上市,除非強行拆除vie結構。可由於nini的業務高度依賴日本方麵供應,同時也因為林真秀的特殊身份,這種強行又很難做到。所以,他覺得自己如果是易旭的話,絕對不會希望自己成為nini的股東,也就直率地變相拒絕了。
易旭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提起另外一件事。
“田義和前幾天向我彙報了你給他的建議,就是增加日本偶像組合業務那件事。”
林真秀點點頭。易旭繼續說“老田的意思,這事情可以做,但以現在nini的體量,做這個會分心,也會占用不必要的資金和資源,除非你這裡能給出明確的計劃和保證,最好能給補貼,否則他會建議推遲兩年到三年再考慮。”
“你能接受推遲兩年到三年嗎?”易旭問。
林真秀搖搖頭。在他看來,2015年是開始推動的最佳時機,這樣就能在2016年完成所有布局,並預熱完畢,2017年就能進入收獲期。這個時間安排是他根據中日韓外交關係變化製定的,同時也與他經過大量調查篩選後得出的最適合推廣偶像組合——乃木阪46的上升周期重合,效果最佳。如果推遲兩年,會帶來太多變數,給計劃帶來難以預測的風險。
“老田說得其實沒錯,但他站的角度和我站的角度不同。”易旭說,“互聯網企業的經營,宜早不宜遲,宜快不宜慢,宜多不宜少,早點進入這塊業務,風險是大,但搶占先機比控製風險更重要。尤其是這個月我拿到了羚邦去年的大客戶銷售數據,看到賤鵝的花費和我們基本一樣,假貓是我們的70,還有幾家差不多也在50到60之間。”
“動畫片在賤鵝的長視頻業務中隻是很小一塊,花費都和我們差不多,這說明我們的護城河已經很危險了。所以,你說的獨家補貼,我非爭取不可。你說的偶像業務,我也覺得儘快上更好。”
“但是,錢呢,錢哪裡弄?所以我希望今年能再拿到一筆融資,最好是日本的風投。”
隻用了一秒鐘,林真秀就明白易旭今天想說什麼了。
這是易旭感到了賤鵝帶來的威脅,想要通過引入日本風投遲滯賤鵝的追趕。
中國動畫片市場和受眾絕大部分屬於日本動畫片,如果有日本的資金投入nini,一來增加了采購的資金,可以進一步擴充片庫;二來利益綁定後,日方會主動幫助nini降低采購成本,同時用各種方式阻礙賤鵝擴大動畫片片庫。
易旭提出希望林真秀成為nini股東也是基於上述原因,因為林真秀已經能在三方麵能起到類似的作用。
第一個方麵是對文化交流·海外廣報課相關文化政策製定的參與權,從政策上幫助;
第二個方麵是對國際交流基金的業務指導權,在資金上幫助;
第三個方麵是對動畫公司的影響力。現在正在談判的中日間電影上映協議與未來可能的中日電影共同製作協定注定是他長期負責的項目,動畫電影是日本的強項,出口的主力,他對項目的管控力可以有效影響日本動畫電影商,間接影響中國的日本動畫片市場。
所以,易旭希望林真秀能成為nini的股東,尤其是nini可能增加偶像內容業務,對日本的內容源頭依賴進一步加深的情況下,牢牢地將他的利益和nini綁定在一起。但對於林真秀來說,就算願意也有兩個難題沒法解決。
第一個難題是錢,他沒有投資的錢。
去年11月,nini拿到的b論投資規模是千萬美元級彆,接下來的c輪不會比這個數字更低。想要參與這類規模的投資,至少要拿出幾百萬美元。可林真秀哪來幾百萬美元?他一共工作五年,稅前總收入兩千多萬日元,結餘連一千萬日元都沒有。一千萬日元都不到十萬美元,沒資格參與投資。
第二個難題是他的身份。
nini是互聯網企業,但也屬於文化產業。文化交流·海外廣報課管理對外文化交流,當nini拿到外務省下轄的國際交流基金出口補貼時,林真秀與nini就發生了業務關聯,他如果對nini投資,就會被懷疑存在利益輸送嫌疑。一旦曝光將嚴重影響他的仕途,被迫辭職也有可能——他不是東大生,沒有那麼多前輩庇護。他甚至想到,這會不會是易旭想要拿捏他而設計的一個陽謀,給了利益也拿到了把柄。
所以,林真秀隻能保持沉默。
沉默意味著明白其中關鍵,易旭沒法解決第二個難題,但第一個難題,他有辦法。
“錢的問題可以這樣解決。下一輪融資時,我為你擔保申請一筆過橋貸款,當做你的投資加進來。等投資到賬後,我再想辦法讓公司借你一筆錢,還掉過橋貸款。”
這其實是一種侵害股東利益的違法行為。不過民不舉官不究,而且易旭覺得就算被股東發現也是能解釋的,股東也一定會認可,就是林真秀未必願意承擔其中的法律風險。
“還有一個辦法是,如果你能在日本幫助引來融資,按照慣例會有一筆介紹費。我可以提前讓公司支付這筆介紹費,加入到投資中。”
這種做法就沒法律風險了,支付介紹費合情合理,提前支付也不違法,林真秀身上的風險就隻剩下隻要投資就涉嫌利益輸送的風險了。
林真秀還是沉吟不語。因為存在法律和商業雙重風險,他本來想斷然拒絕,但這時候腦海中忽然浮出一個模糊的靈感,可惜後來沒能抓住,但這種感覺已經讓他覺得現在不能直接拒絕。
過了一會兒,林真秀說“讓我好好想想。”
易旭點點頭,他也沒指望立刻得到回答,隻要不是當場拒絕就還有機會。
這件事說完後,兩人都失去了繼續交談的興趣,準備起身結賬。這時,林真秀又開口了。
“你考慮下是不是設立個電影公司,或者入股一家電影公司。電影出口委員會成立後,文化交流·海外廣報課會進行監督,這事情也肯定是我負責。我明年想辦法讓你挑一部日本電影代理。”
按照預談判定下的框架,日本電影進入中國的流程基本能確定是先由一家中國的電影公司競爭到代理權,然後由這家電影公司與華夏電影簽發行協議。如果是分賬片,這家電影公司能拿到不菲的代理費。如果是買斷的批片,一旦大賣,這家電影公司能獲得更加可觀的收入。
易旭笑了,他知道這是對剛才入股邀請的投桃報李,看來有戲。
他想“真不錯,還沒入股呢,好處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