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然你不回答,我來替你回答,如果說的過程中你覺得哪裡不對,可以打斷我。”
等了下,沒見到有異議後,他繼續道,“其實,守或者沒守在小會議室外,麵臨的矛盾都一樣,就是你想控製我的需求與缺乏控製能力之間的矛盾。”
堀未央奈不安地扭動了下身體,眼神裡透著擔憂。
他視若無睹,接著道“那麼,怎麼才能當矛盾激化時,質變的結果有利於你呢?假設你想控製我的需求不變,就需要提高對我的控製能力,能達到可以迫使或誘使我依照你的意願行事的程度。當然,在原有控製能力不變的情況下,將我削弱到能被同樣控製的程度也行。”
“那麼,你覺得應該怎樣才能做到?”問完後,他沒有再繼續說話,包間內靜了下來。
少女難以承受這凝滯的氣氛,低下頭,緊接著,眼淚一滴滴落下,啪啪啪地打桌上,濺出小小的水花。
“能回答嗎?”他心很疼,但不得不繼續逼迫。
“林的意思是,我應該放棄嗎?”堀未央奈低著頭,哭著說。
“當然不是。”他趕緊說——醋性子是要治一下,免得總是為此頭疼,但絕不會因此放棄這份宛若初戀的感情。
“可是,我不可能有控製林的能力啊。”少女抽噎著說。
“把手伸出來。”他沒回答,先是這樣說,然後也伸出手,握住對方乖乖地伸出的手,這才繼續道“你沒有理解什麼是控製能力。”
“來,抬起頭,看著我。”等堀未央奈抬頭與自己對視後,溫柔地說,“控製的本質是通過正向或負向滿足被控製對象的需求來達到目的的一種手段,地位、身份、財富、武力等隻是手段必須的前提,但不是手段,更不是全部。”
他舉了個例子加以說明,“例如,資產階級能控製無產階級是因為他們由於占有生產資料,能滿足無產階級出賣勞動力,換取生活資料的需求。”
為了這個笨蛋更加容易理解,又以乃木阪46的運營和成員來舉例,“你們成員為什麼不得不聽運營的話?因為運營掌握了所謂的資源,你們聽他們的話,就能得到選拔、外務,獲得名聲與收入。如果不聽話,就會被剝奪出鏡的機會,失去這些。”
“所以,你首先需要考慮的是我對你的需求是什麼,如果可以比其他人綜合下來更能滿足我的需求,那麼你就得到了控製我的能力。”
他緊緊握住少女的手,誠懇地說,“賈科莫·卡薩諾瓦在他的自傳《我的一生》中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可是,如他所言的話,愛情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我不想看到我的愛情暴屍街頭,一次都不想,所以,我就自私地抱著多點準備,多點選擇,可以挑一個最合適的,有一段能走向婚姻的愛情這個想法了。因此,很抱歉沒能讓你安心,對不起。”
“不要這樣說,林。”堀未央奈眼淚不再落下,抿著嘴,想了下,然後問,“那我接下來該怎麼做?”
“愛情是雙向的,我會竭力讓你看到我能滿足你對婚姻中一些需求的能力,也希望你能讓我看到你在婚姻中可以滿足我需求的能力。在彼此都覺得隻有對方才能滿足之前,不要激化矛盾,直至矛盾中對自己有利的部分足夠多、足夠強大為止。”
“比如?”少女迫不及待地問。
“衛藤也知道我今天來握手會了,你知道她是怎麼做的嗎?”
“怎麼做的?”堀未央奈有點不情不願地又問。
“什麼都沒做。”他給了個令人意外的答案,“這次是,上個月也是。”
“這就是在沒有把握解決矛盾之前,堅決不激化矛盾嗎?”少女若有所思。
“是的。她很聰明,知道我需要的是什麼,就是沒有生活中的煩心事,可以專心工作,也知道她現在沒有解決矛盾的能力,裝作不知道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他又舉了個反麵的例子,“還記得六月橫濱握手會,你看到我和衛藤出來嗎?”在看到對方點頭後,接著道“如果那時你裝作沒看見,而不是緊接著給我打電話,會發生我讓你冷靜和反思的事嗎?”
堀未央奈打了個寒戰,心有餘悸地搖搖頭。
“而且,你知道嗎?今天你被人當槍使了。”
在疑惑的眼神中,他將鬆村沙友理布局的事說了下,最後道“還記得我給你講過的內因外因嗎?鬆村桑的做法就是外因,加速內因,也就是你現在麵臨的矛盾,提前發生激化,想令舊的統一體分解,新事物產生。可是,在你沒得到控製我的能力之前,這個新事物一定是你不想見到的。”
少女的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一樣,恨恨地道“鬆村桑!”
狡詐公務員心裡鬆了口氣,心想,既然已經曉之以理,又將仇恨矛頭引導至修羅場的製造者,自己該沒事了。不過,想了想還沒完全放心,再給出一個出氣的機會。
“我會懲罰她的,從下個月到第14單祈願為止,每個月都要讓她受一次罪,這次就讓她去富士急的鬼屋,不走完不許出來,你替我監督。”
“好。”堀未央奈大聲應了,似乎又恢複了活力。
“現在,還生我的氣嗎?”他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溫柔地問,而在聽到“不生氣了”的回答後,又聽到忐忑的反問。
“林沒有生我的氣嗎?”
“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生氣,不過,不是生氣你這樣做,而是生氣我教了你那麼多屠龍術的知識,你還不會運用,這說明我教得水平不夠好。”他說,然後在對方滿意地回答“不是的,是我不該嫉妒了”之後,又哄了下,“那是因為有愛,才有嫉妒。”
猶覺不夠,又道“而且,和其他人相比,我也更希望是你最能滿足我的需求,所以,我隻和你一個人說過我的需求,就是在帝國酒吧裡說的,像衛藤,我一點都沒和她提到過。”
“真的嗎?”少女羞澀地問,還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過來。
他趕緊拍著胸脯保證,“十足真金!”
“我相信你。”
這個回答讓林真秀放了心,也更加愧疚於心。
這時,服務員恰到好處地敲門,送上點好食料前菜是醬醃蛋黃和雲丹拌海蜇,先碗是若竹汁,刺身是金槍魚、鯛魚拚盤,煮物是素菜煮雞肉,燒物是烤鰻魚,揚物是大蝦天婦羅,酢物是海蜇醋酸菜,止碗是小蘑菇豆腐醬湯,禦飯是白米飯,漬物是醬瓜鹹菜和醃黃瓜。
看到菜一道道送上,開胃菜、主菜、主食,一個不少,堀未央奈略有些不安地說“不用這麼正式吧?而且晚上我不能吃那麼多。”不過,等得到“這是我們第一次單獨一起吃飯,當然要正式一點”的回答後,也就開開心心地不管了。
過了一會兒,更加開心的事又來了,林真秀告訴她,白石麻衣會將《四月是你的謊言》中澤部椿這個角色讓給她,以示把她牽進來的歉意,不過,在問了下電影和讓角色是怎麼回事之後,喜不自勝之餘,她也生出一絲疑慮。
“真能做到嗎?”
“為什麼不能?”狡詐公務員不解。
“我們能出演的電影,除了《劇場版badboysj最後的守護》的集體客串外,隻有今年八月生駒桑擔任主役的《屍體派對》。如果接下來還能有重要的角色,就該輪到白石桑或者西野桑了。運營多半不會同意白石桑讓給我,就算讓也會給西野桑。”
“這確實是個問題。”他點點頭。無論從團隊宣傳角度來說,還是期彆造成的優先順序來說,亦或是選拔和under的格差來說,白石麻衣打算將角色讓給堀未央奈都有些理想化。更何況,還有一個西野七瀨在,沒有足夠的理由很難越過她。
想了下,林真秀有了個主意,但不敢說出來,怕堀未央奈生氣,免得已經安撫下去,最後卻功虧一簣,隻是又怕事發後被鬨,不得不先含糊地暗示了下。
“那我來想辦法吧,大不了和今野桑說,我負責再給白石桑找個角色,”
在投過來的詢問眼神中,他稍微扯了點謊,“先把眼前的事應付了,說不定拖著拖著,就拖過去了。”
少女滿意地點頭。
送走帶著忡忡憂心而來,懷著滿腔喜悅而去的堀未央奈,林真秀終於頂著滿天星光踏上回東京的電車。經過一路反複思考,在握手會第五部結束後,他撥出一個電話。
“你說把澤部椿的角色讓給堀的事,我來和今野桑說,到時候你隻要配合一下就可以了。”
掛了電話後,白石麻衣有些失神,喃喃自語,“這是因禍得福嗎?”又有些焦慮,“林對我這麼好,該拿什麼回報?”
耳尖的鬆村沙友理湊了上來,她從語氣和交談的內容判斷出是那個狠心的顏狗打來的電話,唯恐會牽涉到自己,不安地悄聲問“林?是林桑嗎?他說什麼了?”
乃木阪之顏回過神來,笑眯眯地答道“林讓我監督你去富士急鬼屋,務必從頭走到底。”
蘋果公主的臉色瞬間變了,嘴一癟就想哭,好在身邊這位不是塑料姐妹,而是真心朋友,恨鐵不成鋼地勸她。
“你真笨,不把自己弄得淒慘點,林怎麼會消氣?你越是淒慘,林消氣越是快。真的太淒慘了,林就會覺得有點對不起你,想法子給你好處了。”
“也是哦。”
於是,癟著的嘴變成笑起來的心形嘴,開始期待能早點去那座全世界最大規模的鬼屋了。
幾乎與此同時,她心中的那條顏狗好了傷疤忘了痛,和她一樣生出了某種期待的念頭——在去看生田繪梨花說的可能是鬆村沙友理匿名在2ch上發的帖子時,意外地看到某個鴿騎的哀嚎而生出的。
“娜醬今天發的博客不會是為了這個雲上人吧。”
隻有這句話的回帖中插入一張剛發出沒多久的西野七瀨手機博客截圖。圖片中,西野春麗可愛地笑著,露出她標誌性的大白牙,雙手捏成喵喵拳在臉頰邊,下麵附帶了一段話。
“今天犯蠢了,有個很期待的飯來握手,離開時用中國語和他說‘客官下次一定要再來哦。’後來查了下,原來是很羞恥的說法。太丟人了。真不知道應該期待他下次來還是不來呢。”
“確實犯蠢了。”那條顏狗做出理性評價,然後進行感性稱讚,“但也確實可愛。”接著在10月19日自己的日程備忘錄中加上一條記錄。
“給西野桑的經紀人送之前和下一次握手券的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