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虞大人,想必殿下昨日印象深刻吧?”看到容洛書與虞韶泠見禮畢,才轉頭介紹站在虞韶泠身邊的陸辰意“這位是陸尚書的公子,京城青年才俊中的翹楚,也是今年摘下狀元桂冠最有望的人,當真是後生可畏!”
陸辰意被當朝文壇泰鬥這麼一誇,神色也有些赧然“閣老過譽了,晚生才疏學淺,不敢擔當此言。”
他複又轉向容洛書,神色算不上輕慢,卻也不顯熱絡“草民陸辰意,見過帝姬殿下。”
“哦?公子便是陸辰意?”容洛書一雙烈火般的明眸含著三分笑意,直射在陸辰意臉上,灼得他麵龐一熱,白皙的皮膚暈出星星點點雪梅似的紅。
“街頭巷尾,吟唱的那首《逍遙詞》可是公子手筆?早就聽說陸大人是葉老的得意門生,卻不知陸大人的公子也這般才高八鬥!”容洛書直接伸手去扶,止了他的跪拜,“不必多禮!我今日是以學生的身份而來,陸公子像虞大人一樣即可,這些虛禮就不要在意了。”
陸辰意不自在地將袖口抽回“正是鄙人閒來所作,難登大雅之堂,讓殿下見笑了!”
客氣一番之後,主客落座。葉庭滄道“不知帝姬此番前來,有何見教?”
“洛書常聽淳於老師說,當朝之中,您最有識人之明,有因材施教之能,故而桃李滿門。這一點兒,淳於老師也自愧弗如呢!”
“淳於兄繆讚,老朽慚愧啊!”葉閣老嗬嗬一笑,倒是很受用。
“老師也特彆佩服您的為人呢!”容洛書頓了頓,一邊與葉庭滄說些閒事,一邊觀察著他的臉色,笑容謙和有禮,讓人難以拿出戒心。“他老人家常說起,當初那起爻水冤案。”
葉庭滄的嘴角微微動了動。
容洛書見他沒有出聲打斷,便繼續道“若沒有您在朝堂上仗義執言,何興鈿大人怕是早已冤屈而死,哪裡還有機會將我大燕的南疆六郡治理得如此繁盛?”
“何大人生性耿直,難免得罪權貴,好在陛下明察秋毫,老朽不敢居功。”葉庭滄搖頭笑了笑,神色卻無端落寞了起來。
當年的自己,還未曾這般蒼老,而陛下,正當年盛,睿智無雙。
可現在,君主專寵妖姬,縱容奸人禍國,而自己已經垂垂老矣,有心殺賊,怎奈無力回天。
容洛書也笑了笑“何大人不是您的門生,您卻肯這般為他主持公道,著實讓人敬佩!不過說起來,他和褚亮褚大人,倒是一樣的耿直脾氣。”
葉閣老驚奇地看她一眼“殿下竟識得老朽的學生褚亮?”
“褚大人才德雙馨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呢!洛書久仰其名,一直未得見,還望閣老能夠引見一番。”容洛書低頭呷了一口茶,卻見側首的陸辰意要笑不笑地看著自己,一雙明亮清麗的桃花眼泛著星點兒狡黠的笑意。
怎麼,自己有說錯哪句話嗎?
葉庭滄眼角眉梢的笑意漸漸加深“去年玄武關的戰事傳來的時候,褚亮也曾與我說起過,他格外敬佩殿下能以一女子之身,擔起家國之重擔,若不是朝中瑣事纏身,他倒是頗想去戰場上體會一番烽火豪情。”
容洛書點頭笑道“褚大人倒是性情中人。”
虞韶泠插話道“性情中人可不止褚大人一人,閣老的門生,個個都稱得上遠見卓識,才學不凡!”
葉庭滄立刻笑言道“老朽此生已是膝下無子,孤獨半世,虧得有學生們照拂啊!不才老矣,可這些學生們,個個倒是擔得起棟梁之名!殿下若是有興趣結識一番,老朽可是願意穿針引線的很!”
他這話音一落,陸辰意一雙璨亮的眼中光芒大盛,像是立刻就要衝過來將容洛書的腦袋按下去重重一點似的。
“這自然是極好。洛書還要在京城逗留幾日,若能與此等人物煮茶論道,如此,倒也不會太乏味。”
她起身,笑容甚為可親地拱手“那便,靜候老師佳音。天色已晚,學生就先告辭了。”
虞韶泠和陸辰意也起身告辭,和容洛書一起從學士府出來。
“殿下留步!”陸辰意在身後輕喊了一聲。
容洛書轉過身來,笑眯眯地看著他,好像已經預料到他會說什麼。
陸辰意被那樣直白的目光看得又是一陣麵皮泛紅“咳,殿下今晚有空麼?可否賞臉,去天一樓喝一杯?”
容洛書看了看眼前這俊秀儒雅的青年,喜歡逗弄人的小心思又活泛起來。她一挑眉,要笑不笑的樣子“哦,陸公子,這是在向一位還未出閣的單身女子邀約嘍?”
陸辰意萬萬沒想到,兩人隻見過一麵,對方就敢跟他開這樣的玩笑“這……”
虞韶泠走過來,覷著眼,薄唇微彎地譏諷“連《鳳求凰》都能麵不改色聽完的女子,還在知道自己未曾出閣?嗬,這倒是奇了。”
容洛書也不著惱“彼此彼此!敢對著當朝帝姬大彈情歌,而且還身居執掌禮儀祭祀的太常寺要職,虞大人,您的禮教倒是學得不錯。”
虞韶泠冷冷地瞪了淡然哂笑的容洛書一眼,不說話了。
陸辰意這才反應過來,隨即笑著揶揄“殿下既然擔心名聲有失,那便罷了……”雖然陸辰意覺得,“名聲”這東西,似乎和眼前這般隨意打扮的女子沒什麼關係。
容洛書撇撇嘴“陸公子,這番玩笑也開不起麼?還是我請二位小酌幾杯吧,如何?”既然山不來找我,我便去找山又何妨?
天一樓。
達官貴人常聚在此,飲酒作樂。樓下的伶人,身段妖嬈,唱腔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