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月照燕都!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站起來的錦容帝姬,看她準備說些什麼。
“剛剛你打的人,是武舉的狀元,雖還未拜官,可前途未可限量。依本宮之見,此人騎射武功無愧當朝一流,隻需他日在戰場上立下軍功,封侯拜相亦非無可能。”
馮青山皺起眉頭,似是有所思量。
“你今日棄如敝履的這人,本宮倒覺得是個可塑之才,不如這樣吧,本宮與你打個賭如何,也許用不了五年,他便可官拜大將軍,率領雄師,為我大燕開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
“哼!”馮青山語帶輕蔑,“恕臣直言,殿下的話全無根據,老臣可不信!”
容洛書點點自己那雙眼睛,笑了“左相大人,本宮這雙眼睛,還真是鮮少看錯過人呢。隻說你敢不敢和我打這個賭吧?”
“賭!可若殿下輸了,卻是怎麼個罰法?”左相梗著脖子,瞪視容洛書。
“這個好說,若我輸了,自會親自給左相大人尋一門十分滿意的親事。喏!”她一轉頭,指著坐在禦座下的那一排皇子們,開玩笑的心思又上來了,“我那些哥哥們都還未行束冠之禮,等我那最小的九哥行了冠禮,咱們的賭大概也能分出勝負來了,到時候,左相你若是看上我哪個皇兄當女婿,我錦容就算帶著玄武城的十萬大軍來逼婚,也得讓令愛和您的乘龍快婿入了洞房不是?”
她這一番話說完,在座的文武百官連帶著女眷們吃吃地笑出來,都知道她這是句玩笑話。
當朝為官者,誰不知道左相大人一直惦記著攀龍附鳳,和皇家結親?錦容帝姬這番話,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說得他臉上發臊。
皇帝和皇子們也笑,容綽更是難得調侃她“這麼快就把哥哥們賣了?”
容洛書含著笑眉眼彎彎,打哈哈道“都是一家人麼,自然不客氣,不客氣!”她嬉笑著又對剛被她賣了的哥哥們又是抱拳又是輯拱,全沒個正形“皇兄們莫怪,莫怪……”
不知情的,見此場景,或許還真會以為皇家真的如此般和樂融融呢。
趁著氣氛好,大家都笑過之後,正事兒才被提上來。
“兒臣聽說,南詔王近日在邊境集兵?不知父皇意欲如何處置?”
容綽嘴角的笑還沒來得及收起來“自然是不會放任。此次南詔集兵,無非就是看著我大燕的鎮國大將軍調回了京城,想著無人壓製,囂張了些,再將鎮國大將軍調回南詔邊境即可。”
坐在身邊的皇後急急道“陛下恕罪,臣妾家兄已經抱恙多日,臥病在床,恐難以舟車勞頓,遠赴邊疆了……”
白家近幾年被皇帝打壓著,勢漸衰微,好不容易白譫被調回來,他們白家才有了主心骨,怎麼能讓白譫再走,任由皇帝繼續消弱白家的權勢?
“這倒是難辦了。”容洛書也懶得戳穿這貌合神離的夫妻二人,“如今白將軍身體不適,而邊境又無人主持大局,也難怪南詔王敢如此囂張。兒臣倒是有心為父皇分憂,聽說南詔邊境有我四萬大燕軍士,而南詔王已經集結了八萬大軍,兒臣願獻出五萬玄武軍,直接開赴南詔,父皇可派督軍前來,看我大燕如何教訓那不知好歹的南詔王!”
容洛書這話簡直就是雪中送炭,此時大燕的兵力正是捉襟見肘,容洛書若能調動玄武軍討伐南詔,正可解南詔的危局。
他這個當皇帝的自然是十分樂見其成的,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麼相信容洛書的——一出手便是可隨意調動的五萬大軍,若是錦容帝姬,或是威北王有了反心……
這些猜忌容洛書自然是知道的,故她又說“外公說他年紀大了,人一老,就難免心思淡泊,一心隻想兒孫膝下承歡,錦容聽了頗有感觸,也想多陪父皇些時日,等到南詔傳來捷報,我再回燕北也不遲。”這話裡,自己會當作質子的暗示已經做得足夠多了,容洛書就不信這些朝堂上的老狐狸和小狐狸聽不出來。
之所以這麼說,也是防著有些小人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給她放暗箭。
“如此倒也好,隻是鎮國大將軍無法披甲上陣,朝中還有何人可掛帥出征?”
容綽將目光凝在下座的朝臣武將身上。
沒等有人毛遂自薦,容洛書就笑嘻嘻地說“我看新科武狀元就不錯。”
“軍國大事豈可兒戲!陛下一定要三思啊!”左相馮大人瞪了她一眼,怕是還顧慮著他與錦容的那個封侯拜相的賭約。這一轉頭,姓林的小子就在帝姬的扶持下官拜將軍,自己豈不是立刻就輸了?
“武狀元林覺祖上三代從軍,父皇怕是知道的比我清楚吧?”
容綽一方麵驚訝於容洛書的知情,另一方麵又覺得她這個信息提示的著實及時。
林家的確三代從軍,也曾立過赫赫戰功,隻是到林覺這一代已經沒落得不成樣子了。
“那便這樣吧,封林覺為此次討伐南詔的行營都統,兼行前鋒之職。若你能在此番中立下軍功,得勝歸來,那麼就由朕做主,讓馮愛卿的女兒嫁給你。”
容洛書回座之後,卻不見了隨手放在案幾下的那隻小狐狸,正要差人出去尋,卻見岸上的酒觥像個不倒翁似的晃了幾晃,跌落在案上,酒水霎時濺落四座,坐在她身邊的那些女眷們都驚呼起來。
“呀!”
這一驚一乍的,又把眾人的目光引了過來。
皇後麵子上就有點兒掛不住了“何事驚慌?”
容洛書坐在最中央,衣衫濕了一大片,卻不見著惱,單是含笑撥弄了一下隨酒水從酒觥裡掉出來的小狐狸“喏,這個小東西闖的禍。”
那隻小銀狐濕淋淋的趴在案上,已經給酒灌得眼睛都掙不開了,抖著毛,想支棱起身子。
一群女孩兒倒是挺喜歡這小東西,圍過來嘰嘰喳喳地說著,皇後也看著喜歡“那是隻小狐狸吧?拿上來與本宮看一看。”
容洛書直接用手把那隻小東西捏起來,放在宮女的酒盤裡,讓她給皇後端了過去。
“真可愛啊!”皇後愛不釋手地摸了摸那隻小狐狸的毛,倒是很喜歡看這隻醉狐狸的憨態可掬的樣子,“是那隻銀狐的幼崽嗎?倒是怪招人疼的。”
她話都說道這份兒上了,摸著那隻小狐狸不撒手,任誰都看得出來,這是等著錦容帝姬開口賣她這個麵子呢。
可容洛書就是笑,也沒有其他的表示。
容洛玹給她遞眼色“難得母後喜歡,皇妹不如把這小狐狸送給母後,平時逗個悶子也好。”
容洛書終於開了口“這狐狸原本是想著送給我府裡的那位,用來討好美人的,既然皇後娘娘喜歡,便送給娘娘吧。”
她一說起帝姬府裡的那“美人”來,人們臉上的表情可就精彩了——昨天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消息,今日又活泛起來。錦容帝姬在府裡養了個豔美的男寵,甚至還想將他招作駙馬,是陛下大發雷霆,此事才作罷的。
皇後尷尬地笑了笑,她怎麼說都是母儀天下的大燕皇後,和一個男寵爭搶玩物的消息傳出去,豈不是讓天下笑話“還是罷了吧,狐狸騷腥,養在宮裡怪不合適的。”
容洛書點點頭,附和著一笑“娘娘說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