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珊,那個抓傷了她手臂的農婦!
羅薇眼神微動,她站起身,走到了外間窗邊。
街道中央留下了一條濕漉漉的暗紅色拖痕,拖痕兩側是清晰的車轍印和馬蹄印,帶著潮濕的泥土和爛菜葉,應該是從菜市口拖到這裡來的。
不出意外,神殿的刑車還要繞城跑上一兩圈,拖著屍體駛過城中每一條街道。
這是一場血腥而野蠻的行刑,嚇跑了街上所有行人。
沒有人想被死刑犯的肉沫濺到身上,原本熱鬨的學院街變得死寂一片。
“神殿瘋了麼!”
羅薇聽到樓下有人在議論。
“怎麼也不預先通告,那滴血差點濺到我臉上!”
“瀆神者不是應該燒死嗎,怎麼判處了拉輪?”
她也覺得奇怪,瀆神罪一般會被判處火刑,拉輪這種刑罰,通常隻會用在犯有叛國罪的人身上。
羅薇讓女仆出去打聽,女仆卻帶回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感到詫異的消息。
“神殿的僧侶張出了布告,該名死刑犯犯有瀆神罪,她褻瀆了邪神。”
因為褻瀆的是邪神,所以不能按褻瀆正神的刑罰處置,而要以拉輪刑代替。
羅薇:“她之前的罪行不是信奉邪神嗎,怎麼又變成褻瀆邪神了?”
“是啊,”巴爾克也納悶道,“而且什麼時候有了褻瀆邪神的罪名?”
女仆壓低了聲音:“那名死刑犯在神降日當天觸碰了邪神神使,這是對邪神的不敬。”
“神殿說,邪神也是神,一樣不能輕慢,不然就會惹怒祂,給大家帶來無儘的災難。”
真是一段諷刺的話。
羅薇聽明白了,神殿抓不到邪神神使,害怕被邪神報複,所以就趕緊處死了抓傷神使的蘇珊。
看來,神殿最終還是相信了她偽裝出的身份。
離開甜品店時,羅薇轉身看了一眼。
門前的淤泥和血跡已經被店員用水衝乾淨了,但牆壁上還殘留了幾點可疑的烏紅,幾隻蒼蠅正圍繞著那裡飛來飛去。
這個世界處處都散發著惡臭的氣息,滋養了一大群貪腥的蒼蠅和蛆蟲。
入夜後,蒼蠅惱人的嗡嗡聲甚至跟著她進入了夢境,在她耳畔響個不停。
半夢半醒之間,羅薇拉起被子蒙住了頭。
蒼蠅叫了大半夜,終於消停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羅薇第一件事就是檢查門窗。
自從知道凱爾用烏鴉監視她之後,她每天回到宿舍都把門窗關得很緊,絕對飛不進一隻蒼蠅。
門窗縫隙裡的布條沒被動過,綁在門窗把手上的頭發絲也沒斷,那隻蒼蠅到底是從哪裡飛進來的?
羅薇找了一圈無果,目光落到桌上的那堆鐵片上。
魔紋已經暗淡了,不能再聚集土元素,煉獄魔蛛無情地拋棄了它。
她拉開抽屜,抽屜裡也沒有。
地上角角落落翻遍,還是沒有。
最後羅薇看向她柔軟的大床,被子還沒疊起來,裡麵藏什麼都有可能。
她走過去抓起被子抖了抖,果然抖下來一隻毛茸茸的大蜘蛛。
“不是跟你說了,小蜘蛛不能上床嗎?”
羅薇撈起被子,教育不聽話的煉獄魔蛛。
蜘蛛用烏黑圓亮的眼睛跟她對視了一會兒,忽然高高一蹦,蹦到了枕邊,朝枕頭下麵鑽去。
“還敢躲!”
羅薇丟下被子拿開枕頭,跟絲毫沒認識到錯誤還歪著腦袋賣萌的蜘蛛對峙。
蜘蛛舉起了兩隻前爪求抱,羅薇舉起了巴掌。
不行,不能打。
這一巴掌下去,不是它被她拍死,就是她被它毒死。
“小蜘蛛,”羅薇放下了手,“你看看你住在這裡,我也沒收你房租,你是不是應該以工抵債?”
“彆的小跳蛛都會撲捉蚊蟲,從早到晚可勤勞了,家裡一隻蚊子蒼蠅都看不到,你這麼大一隻,工作能力不太行啊!”
煉獄魔蛛大眼睛瞅了她一眼,動了動腳,呲溜一下轉了過去,用毛茸茸的屁股背對著她。
生氣了?
羅薇訝然,這小家夥還真能聽懂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