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冰鳳遭了重創,奧妮安那一雙金瞳之中,洋溢起滔天的怒火。
艾爾文看了看奧妮安這個神色,不禁咽了下口水,知道阮傑這下是把奧妮安給惹惱了。
但見她清嘯一聲,揚起手中的長留楝木杖。
空中落下的雪花停下了,不,隻是短短的滯留的一瞬,然而向著空中急速飛去。城堡裡的各處積雪亦是脫離原本安穩的落腳之處,竄入空中。若這時眾人向著四周俯瞰一眼,就會發覺煦風堡下方的紐凡多城,那滿城的落雪竟然開始向著天際集結。
這真可謂是天下奇景!好似海市蜃樓一般,空中雲山霧繞,層嵐疊嶂的脈脈雪山赫然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雪滿天山!”奧妮安手中杖子一揮,那蔓延天際的雪山,朝著阮傑撞了上去。
此時這位兩鬢斑白的中年人,在群山麵前顯得是那般的渺小。
然則無論是風還是雪,無論是山還是海,都根本不能阻擋其天降一擊的決心。
遇山開山,逢水劈水,這是他的覺悟。
他是為了人生至強一戰來的,此時沒有什麼能擋在他的麵前。
那一道月兒,生生切開了擋在麵前的千山萬壑。
眼見那把匕首已經殺至奧妮安的一丈之內,身受重傷的冰鳳哀鳴兩聲之後,竟直接朝著阮傑撲來。奧妮安見狀不禁愣了一下,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
鋪展雙翼的冰鳳宛如一把湛藍色的急行彎刀,而阮傑這招“天心一道月”像極了從天而降的一道新月,此時看來,這一人一鳳撞在一起,就像是兩彎新月間的較量。
值此決勝時刻,所有人都不禁屏息凝神,但凡有點底子的都瞧得出這是要決出高低了。艾爾文則是已經準備好一個裂空上去,隨時救奧妮安於危急之中。
阮傑在這種生死關頭,淒然一笑,擰腕一旋,手中匕首偏離了原來的軌跡。
下一個瞬間,他的手腕就與他的身子分離了。
冰鳳如彎刀一般地切斷阮傑的右手,而它自己也被這殺意縱橫的“一道月兒”給生生劈成兩截。冰鳳那碧藍色的眸子裡,滿是對奧妮安的不舍。而後其身,碎為齏粉。
而阮傑手裡那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匕首,貼著奧妮安的頸側飛了出去。如若不是阮傑最後時刻那一“收手”,奧妮安此時已香消玉殞了。
即便艾爾文已經護在奧妮安身側,然則相較那把早已飛開數丈的匕首,終究是晚了一步。即便他是裂空而來,終究還是稍晚了一些。艾爾文一把將身旁的白發女子緊緊摟進懷裡。他大口地喘息著,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他這輩子都沒這麼緊張過,就好像是他方才差點丟了小命似的。望著懷中女子那怔怔的模樣,真是讓他好生心疼。也隻有在這種時刻,他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心。
“師父!!!”臭楠望著在從天際跌落的那個中年男子,顧不得周身圍了多少人,惶急地朝著那男子的落下之處奔去。
特蕾西亞見此情景,心下戚戚,自然也不會再為難這小姑娘。
那將摔進地麵的身子終於被臭楠接住了。
“方才那招,瞧明白了沒?”阮傑帶著倦意,躺在徒弟的懷裡,焦痕斑駁的臉上泛起一起笑意。可這笑意還未持續多久,他就開始大口地咳血。顯然,方才硬接奧妮安那記“雪滿天山”,已讓他身受重傷。
“瞧明白了,瞧明白了。。。”臭楠的眼淚撲簌而落,大顆大顆地打在阮傑的臉頰之上。她想起十多年前,眼前這男子教自己最基礎的“掌間刀”的時候,也問過這話。隻是當時他沒有現在這般和善的口氣。她心想著,以後應該再也沒人那般嚴厲地訓誡自己了。
“你哭起來的樣子可真醜啊。。。”阮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抽著嘴角調侃道。他想抬起手去撫徒弟的臉頰,可卻發覺自己的右手早就不知“飛”到哪去了。至於左手,前些時日已經被奧妮安廢了,如今連抬都抬不起來。
臭楠見師父這般慘狀,心下不禁淒楚,可望著他嘴角笑意,於是也笑著懟了回去:“那也沒你現在的樣子醜。”
“其實我也不想死在彆人手裡,我一直在等著你能取我性命的那一天呢,可終究還是沒等到。。。”阮傑歎息道。
臭楠想著自己的那句口頭禪,落淚更甚。
“師父教了你十年,你可不能隨隨便便死嘍,給我丟人。明白嗎?”
臭楠拚了命地點起頭。
“我死了之後,找個清淨點的地埋了。也彆來看我,省得把我氣醒了,讓我死了都不安生。”
臭楠此時已經管不得師父說什麼了,隻知道一個勁地點著頭,涕泗橫流。
見到艾爾文與奧妮安落身到跟前,阮傑帶著得意之色地咧了下嘴角。
“是你贏了。”艾爾文望著這位奄奄一息的殺手,正經說道。
阮傑望了望艾爾文以及與他依偎在一塊的白發女子,又仰起臉看著自己這徒弟,感歎這就是即將到來的時代嘛,隻可惜自己是無心也無力了,心間不禁有解脫的快慰,終於可以去那黃泉之地,去追尋那位活在記憶裡的驚世女子了。
然而世事無常,阮傑苦苦追尋的那位女子,已然在北國某地,蘇醒過來。可是他卻來不及知道了。
阮傑咽氣前深深地望了艾爾文一眼。艾爾文知道,阮傑這是在提醒他,要踐行諾言。
艾爾文點了下頭,而後望著阮傑身側這哭成淚人的小姑娘,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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