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年一聽這話立馬又要與怒音吵將起來,卻聽得夏亞嘴裡輕吟著:“
寒洲萬山獨一關,誰人與我出萬山?
星河與我共一醉,我與霜雪共一杯。
。。。”
“你如何會的這首《凜關吟》?”稚年一臉的不可置信。
“噢?姑娘也聽過這歌?”夏亞倒是一愣,“適才聊到家鄉,不由得想起家父,想到他還在世時,嘴上時不時吟起這歌。我那會還小,就喜歡圍在他腳邊聽他講打仗的故事。。。”
“不曾想,這麼遙遠的旋律,竟還記得如此清楚。”夏亞笑歎道。
“你父親是。。。奧洛公國的寒戍衛?”稚年臉上閃過一絲驚異之色。
“姑娘,你怎會知道。。。”夏亞一臉的錯愕。
“你眼前的這位,可是寒戍衛最後一任統領東淩白的掌上明珠。”怒音說這話的時候,一副得意神色,可在轉念想到這“最後一任”幾字上來,神色一黯。
夏亞聞言,驚得無言,顫動的瞳孔間遍布著激動之情,“想不到啊,原來寒戍衛統領還有血脈得存,真是想不到啊。。。”
看著夏亞眉目間的複雜神色,怒音卻是一笑置之,“寒戍衛早已湮沒在曆史長河之中,不談也罷。”
“是啊,現在奧洛公國的上上下下,誰還記得曾經的‘寒戍衛’呢?”稚年勾起嘴角,譏諷道。
世態炎涼,夏亞自然也是明白其中道理,可有些話他仍然要說,“我雖不是寒戍衛,但家父乃是寒戍衛右機營銀刀營十夫長,曆經三十二戰,於奧洛金書23年,碌馬山一戰中陣亡。而他的遺命,就是要我替他繼續在寒戍衛效命。”
“可待我成年之時,寒戍衛卻已被。。。”夏亞說到這小意地瞧了二人一眼,沒再說下去。
“嗬,卻已被冠上了叛國的罪名,是吧?”稚年嗤笑道。
怒音淡淡說道:“奧洛金書36年,白雀嶺一戰,寒戍衛全軍為了擋住康漢丁公國北上的鐵蹄,以血肉為軀,在白雀嶺付出了伍萬人的代價,才將野心勃勃的施德公爵阻攔在國門之外。雖說是贏了,可回到凜關的卻隻剩八千餘人。而那昏弱的甫丘利公爵,居然聽信宰相多爾的讒言,怕我父親挾功自立,賺我父親回國都,名為褒獎,實為羈押。”
“可憐我那父親對公國忠心耿耿,到了卻死在這些宵小之輩手裡。那陰險狡詐的多爾,趁著凜關兵員不足,率大軍星夜兼程而來,想一舉端了我們整個寒戍衛。”
“在幾位叔叔伯伯的拚死之下,我和我這妹子才勉強逃脫。隻是可惜了我那些叔叔伯伯了,沒有死在戰場,卻死在了自己人的屠刀下。”說到這的時候,怒音抽了下嘴角。
“所以不存在什麼叛國,隻是奧洛公國容不下寒戍衛的存在罷了。”
如此驚心動魄的過往,在怒音輕描淡寫地敘述下,卻格外地令人心下久久不能平複。伴隨著車窗外呼嘯而過的風沙,人生故事裡的風華,就這麼滄桑地鋪卷著,鎖在隻有在意的那些人的心裡。曆史就是這麼無情,並不會對這世上的大多數人有任何的注腳。
如寒戍衛這般的鐵軍,守衛邊疆多年,誰能想到在史書上卻撈了個叛逆的罪名。
“誰能想到,竟是這樣一番故事。”夏亞感慨道,“不過,能在這茫茫大漠,能遇到故國之人,真是不勝唏噓,不勝唏噓啊。。。”
“是啊,沒想到,居然還能遇到寒戍衛的故人。”怒音朗笑起來。
稚年也跟著笑了出來,她這次的笑容格外的真誠。對於夏亞這個人的興趣,一如拍打著窗戶的風兒,逐漸大了起來。
幾輛馬車在一家門麵得體名曰“沙狼與月”的酒館前停了下來。
此時已到晚間,氣溫比起白天,冷下不少。
看著姑娘打了個寒顫,夏亞的右臂上黛紫色光芒流轉,而後一朵紫蓮便在他的指尖旋轉起來。隻見他輕輕一點,那帶著溫熱的紫蓮便在姑娘的周身環繞起來。
“你還會弄這些小把戲呢?”稚年戲謔道。
夏亞被嘲得老臉一紅,未敢接話,徑直跟在怒音身後,走進酒館裡。
怒音倒是用餘光瞥見了夏亞這小子的動作。他隻是撇了撇嘴角,並未多言。
本來還是人聲鼎沸的酒館裡,一見到怒音進來了,瞬間安靜下來不少。酒館掌櫃都趕忙上來招呼著,生怕招待不周。畢竟怒音也算是馬德拉的“三號人物”了,僅次於親王與駝科,可得罪不起。
怒音笑了笑,表示不用拘謹,自己領著身後一乾人等去樓上喝酒便是。
待怒音一行人上了樓,樓下的賭桌才恢複起熱鬨來。
掌櫃讓身材火辣的女郎們端上來了純正的啤酒,跟在夏亞身後一眾兄弟們看得眼珠都直了。他們倒不是在看姑娘,而是在惦記這些啤酒,畢竟被關了這麼幾日,肚子裡的酒蟲早就饑渴難耐了。夏亞一招手,讓他們自去另一桌吃喝去。而他自己,則是跟著怒音稚年坐到裡間的僻靜位置上。
“怒音大哥,若不是寒戍衛沒了,我現在應該喚您一聲統帥大人。不過沒想到您在這兒也這麼吃得開。所以這人呐,茲要是有本事,到哪都混得差不了。”剛一坐下,夏亞便一臉佩服地說道。
他這一記馬屁倒是讓怒音受用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