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待艾爾文睡飽醒來,遠處的沙丘上,竟憑空冒出兩座巨型石像,就如同他畫稿上的那般景象。
這下,馬德拉的居民們又得感歎神跡的降臨嘍,畢竟凡人可沒有這樣的手筆。
而艾爾文則是望著那宏偉的“斬馬”與“知世”,怔怔有些出神。
“如此也好,不枉相逢一場。”他在心裡感慨道。
待艾爾文完成畫作,便差人把它送去稚年那兒。
而他自己,則是要整軍東行了。說來也怪,自那一晚過後,稚年便沒再同他見麵了。
某人也不以為意,這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
這樣看來,這二人倒是瀟灑。
於艾爾文而言,這一趟沙漠之行雖然多有坎坷,但是最終目的還是達到了──他擁有了海量的落晶。這便是他揮軍北上的資本。
待把地下宮殿那些落晶都搬上了空艇後,艾爾文便要順江而東了。他在心裡盤算過了,走水路,既快捷又省事,把空艇當船用,倒也並不罕見。
於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清晨,滿載而歸的普世教自由軍踏上了歸途。
空艇上的兩位佳人,這兩日來時不時就會戲謔某人一兩句。原來那晚的“風景”儘收她們眼底。
“哈,你這小混球,倒還知道要回去啊?我以為你打算住這沙漠裡頭了呢。”嵐姻又開始挖苦起某人來。
就連一向冷若冰霜的奧妮安,都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這麼多的落晶原石,搬都搬不過來,我能怎麼辦嘛。”艾爾文打起了哈哈,“好容易才來這麼一趟,那可得賺個盆滿缽滿才行。”
一旁的葵傾,看著自己這大哥一本正經說胡話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
“那看來這位稚年姐姐,還挺有份量的嘛。”葵傾調皮地說道。
雲漠煙狗急跳牆那會,稚年也算是救過葵傾的命。所以她對這位姐姐還是頗有好感的,自然也是樂意見得此間好事。
“嘿!你這小妮子,也來摻一腳。”艾爾文聞言笑罵道。
當艦隊駛過那兩座巨型石像的時候,艾爾文朝著遠處細細看去,那巨大石像的頂端,竟有裙裾在飄搖。
而此廂,姑娘提拎著裙角,邁著輕巧的步子,可始終追不上那乘風而遠走的遙帆。
她用力揮了揮胳膊,看到遠處那人亦在甲板上揮手,便笑了出來。
直到那空艇變成一個黑點,消失在她視線裡。
笑著笑著,終是有淚滴落,滴進那石頭縫裡。
她低頭瞧去,竟有人在那石像的頂端留了幾行字:
抬望眼,血色長空
落日挾孤鴻
訴著誰的海誓山盟
越百代,獵獵長風
黃沙與過客
無處道一聲珍重
誰陪我踏過往事倥傯
是年少的你與我一覽千秋素光同
綠洲的花兒開在沙海之東
翻掌覆海連波動
滄浪盤虯星海瞳
一如百年前──
山海懷袖蒼穹
我攬你於舟中
望到這幾行詩,稚年癡癡地笑起來,想起這幾日與他遭遇的種種,僅僅是過了幾天,卻像是過了上百年一般。
“這輩子最大的冒險就是陪他去那詭奇的意識裡穿行,見過最淒迷的場景就是那漫天簌簌而落的落晶雨。”她如此想著,望著自己發梢那幾根銀絲,垂下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