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文為自己的分神與慈悲而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照常理來說,他可不是那種會在關鍵場合對對手心軟的人。可對手是個女子,而且長相出眾,這就已經中了艾爾文的一處軟肋了。仿佛對於漂亮女人,艾爾文總是下不去死手。
更為關鍵的是,他總是在想著,自己若真的把特蕾西亞這一股元素物質給吸收、轉化、吞噬了,無論哪種方法,隻要得手,屆時這姑娘,可是連個屍身都不會存下,就好像她從來沒在這個世界存在過一般。不過以他此時的能力,要做到前麵所敘述的那般,還是有難度的。
在艾爾文看來,一個人的身體,就是他她)在這個世界存在過的最有力的證據。其實他這個觀點也是相當狹隘的。實際他也清楚,想在這個世界證明存在過,有的是方法。
當時他親手埋葬了自己的老師費提墨,可是對於自己的父親,他卻無能為力,這其實一直讓他耿耿於懷。所以他自己對於“人在死後存個全屍方能夠入土為安”這件事存著自己的執念。
甚至在他的內心深處,有著一種奇怪的論斷,他覺著如果自己把特蕾西亞這股元素物就這麼給消解了,那就等同於把她的存在給抹殺了。這和以往他殺人不同,終結彆人的性命與抹殺他人的存在有著本質的不同。簡而言之,他的觀點就是:“我可以殺了你,但我不能否認你的存在。”
故而,對於“抹殺彆人的存在”這件事,艾爾文實則相當抵觸的。
“怎麼了?這就不行了?”特蕾西亞帶著媚笑的聲音又在艾爾文耳邊響起。
此時她已經化成一股浪卷,緊緊地包裹住了正在大口喘氣的艾爾文。
“你走吧。。。我不想徹底解決了你。”艾爾文強忍著身上的苦楚,掙紮著說道。他感覺身上的浪濤越收越緊,自己的手臂都快陷進肋骨裡了。
“哈哈。。。”特蕾西亞以為艾爾文在裝腔作勢,可是笑著笑著卻僵住了臉。
她望著艾爾文痛苦的神色間,流露出的那一絲狠厲,就知道艾爾文不是在大放厥詞。而艾爾文在生死邊緣的克製,不過是拜他心頭一抹善意所賜。其實還真不是艾爾文在嚇唬特蕾西亞,他的確有辦法對付她。或許他此時的魔力不至於能控製特蕾西亞這股元素,但是他隻要找到一次特蕾西亞全力攻擊光盾的機會,就可以把這“姑娘”給徹底推進那時空裂隙裡。
此刻艾爾文眼眸間流轉著各種情緒,就連那一息間的溫情,都清楚地被特蕾西亞捕捉到了。
“你不用對我手下留情。”特蕾西亞麵露慍怒。實則在她的心湖間,竟有緋紅色的落葉,在沾染湖麵的瞬間,點起了漣漪。
垂蓮輕顧起荷紋,一池微漾怨驚風?
她把自己的身體改造成了一股元素物質這個事,沒同任何人說起過,甚至他的父親埃魯侯爵也不知曉。因為她覺得沒有必要,而且在她看來,這不是多大的事兒,以何種方式、何種身體活著,她沒多大所謂。所以在見到艾爾文方才那眼神時,她的第一反應是覺得可笑。可是在可笑之餘,她卻品嘗到其它的意味在裡麵。她竟然能感受到艾爾文的一絲心疼,她本以為自己會頗為反感,甚至會在彈指間把艾爾文給殺了。可她卻沒有,甚至來說,她居然有了一絲動搖。這種動搖是她生平從未有過的。
“你也太給自己長臉了。”艾爾文淡淡說道,“你也不看看我身邊的姑娘都是何等樣貌。手下留情?對你?你是覺得自己有多貌美?”
“噢?是嘛。。。”特蕾西亞不氣反笑,嘴角輕起,立時撤開那緊緊箍住艾爾文身體的浪卷。那蔚藍色的水浪卷聚成她的身體,特蕾西亞又是一尊嬌俏姑娘的模樣,立身於艾爾文麵前。
“我現在不反抗,任憑你動手。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呢。”特蕾西亞的柔荑勾上艾爾文的腰,揚起臉笑道。碧色的眼眸儘是挑釁之意。
看完了艾爾文,特蕾西亞還特地回身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奧妮安,挑釁的意味越發濃烈。
奧妮安冷冷地撇開視線,她大約知道艾爾文在想什麼,於是在心中暗罵道:“這個死人!遲早要死在對於女人的心軟上!”
而此時在空艇上的浪雲,看著下方勢捌他們已經將奧內茵伯爵形成包圍之勢,知道今日是沒自己表現的機會了。故而在百無聊賴之際,回首看到特蕾西亞摟著艾爾文的一幕,臉上不免露出精彩神色,趕緊撐著下巴欣賞起這一幕,內心還止不住地感歎:“艾爾文殿下還是厲害啊。。。嘖嘖嘖。。。”
西麵陣地上的喬芷與夏燁見到此情此景,除了發出與浪雲類似的感歎,內心隱隱還有一種見怪不怪的淡然。畢竟這三個人,可都是見過艾爾文在枕劍會上的“表現”的。
艾爾文抱著臂,不去看特蕾西亞的小臉,冷淡地望著遠處。
“怎麼?就是下不去手唄?”特蕾西亞調侃道。
“你真這麼想死的話,那我就送你一程。”艾爾文將視線落下,冷漠地望著眼前的姑娘。
特蕾西亞笑著仰起下頷:“來啊,你看我都沒打算反抗的。”
“真是個瘋子。”艾爾文用手指抹了抹嘴角的血跡,望向彆處。
“你這人倒真的有意思。”特蕾西亞玩味地看著艾爾文。
“嗯?”艾爾文掃了她一眼。
“我們就見過一麵吧?”
“你要說什麼?”
“我的死活,到底與你有何乾係?”
“確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