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把嘴擦一擦吧,再不擦等一下這血都乾了,就更不好弄了。”白醫生遞給了他紙巾。
嘴上沾著粘糊的腥味自然不舒服,特彆是封祈裡這種有潔癖的人而言,木然地接過去擦了。
白醫生問“現在我們猛聊聊心了麼?”
封祈裡擦嘴的手一頓“不能。”
白醫生“……”
那你來找我這個心理醫生乾什麼!
白醫生敢怒不敢言,畢竟此時,少爺雖然看上去很平靜,但是臉色太蒼白了,沒有血色,精致冷豔的臉上有些失神,漂亮的眸子依舊猩紅。
長得太好看了是犯罪的。
白醫生這個已婚生子的孩子媽媽母愛泛濫,見他不肯張嘴,非但舍不得逼他,甚至還想順順毛,不過也隻能想想,那無異於老虎身上拔毛。
嘖,也不知封家什麼基因。
有這基因,也不知道多生幾個孩子。
白醫生打算等他情緒緩過來,最後想了想自己開口“那不如……我們聊一聊與奚亭有關的事?”
封祈裡猩紅的雙眼波動了片刻了,很快又歸於平靜,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隻是漠然地微微垂著,無動於衷。
白醫生“……”
好像有點不太對啊。
怎麼會無動於衷,這麼平靜呢?
封祈裡在國外那些年,白醫生就與他接觸給他看過病了,所以他知道這人的“病”對他而言,有多深,那是會讓封少爺夢裡都不能安眠,醒來後會影響一天的心情,如同夢魘一樣纏著他。
如果不是剛剛自己進來那一幕,看到他扣著奚亭在懷裡吻的話,白醫生根本不相信兩人之間可能存在什麼纏纏綿綿的往事。
不管是封祈裡,還是奚亭,兩人身邊親近的同性或者異性都不多,這些年兩人也沒有類似於對象這樣身份的人在身邊,這兩個看起來毫無關聯的人……
“少爺不想聽麼?”白醫生注意著他臉上的所有微表情,“如果少爺不想聽關於奚亭的事情,那我們換其他話題聊,你想聊什麼?”
封祈裡坐著沒有動,目光微微垂下來,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左腕上那串珠子,什麼也不說。
白醫生“……”
“行吧,知道你現在不想說話,那你冷靜一下吧,不過還是希望你能開口多說說自己的事情,有些病就是心結,藏在心裡越久,越是折騰,畫地為牢為了,病隻會越來越深的。”
白醫生說完發現某人還是一副淡然的表情,薄薄的眼皮微微垂著,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自己說話。
得了,估計沒聽進去。
白醫生無奈歎氣,目光落在封祈裡不久前撿起來的工作牌“這是奚亭的,剛剛掉了,給我吧,等一下他還會再回來拿的,估計奚亭現在自己也很混亂。”
封祈裡漠然地坐著,他的世界很安靜很安靜,隻是“奚亭”這兩個字不斷地在耳邊響起一次又一次,竟讓人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現實。
白醫生見他什麼也不說,就不打算再追問了,想留給他思考的時間,結果封祈裡突然張了張嘴“……誰?”
“誰?什麼誰?哦哦,是說奚亭麼,就剛剛跟你在辦公室接吻……那個。”白醫生說這話的時候,默默瞅了瞅封祈裡的表情,“剛剛你們兩個……”
封祈裡閉上了眼睛。
過了許久,在白醫生都要猜他是不是太累了,已經坐著睡著時,他才淡淡地張嘴“不是他。”
“不是他?”白醫生一下子沒能理解他的話,“什麼不是他?不是他的話?還能是什麼?”
封祈裡沒說話。
白醫生反應過來“……你說剛剛你吻的不是奚亭?”
封祈裡依舊沒有說話。
白醫生問“不是他,那你以為剛剛自己吻的是誰?”
等了一會沒有等到他開口後,白醫生已經確定奚亭絕對跟他的幻覺有關,隻是不知道奚亭就是他的“幻覺”,還是與他的“幻覺”有什麼牽連?
“我不知道你們倆怎麼回事,不過我想說剛剛你吻的那個人就是奚亭,這些年一直都在國外,最近回國了,在我們這兒工作,是同事也是朋友,所以奚亭他不是幻覺,他是一個人,真實存在的人。”
白醫生的辦公室裡又陷入了沉默,基本都是她在說,某少爺繼續保持他的沉默,因此當她一閉嘴時,屋子裡靜悄悄的,耳邊隻有風聲吹進來。
“封少爺,”白醫生無奈了,“不管你自己是怎麼想的,可是我都已經說了這麼多了,你是不是該給點回應呢?你這樣什麼也不說,臉上更是什麼也沒表現出來,就算我作為心理醫生,也很難知道你在想什麼。”
封祈裡沉默了一會後道“不是他。”
“……”白醫生脫口而出,“我不知道你口中的‘他’指的又是誰,是你幻覺裡出現的人,還是剛剛你親吻的人,不過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訴你,剛剛被你扣在懷裡吻的那個人叫奚亭!是奚亭!他不是幻覺,不是什麼幻想出來的,他就是一個人!”
大概是白醫生的語氣有些激動了,閉著眼睛的封祈裡終於睜開了眼,垂著眸子盯著工作牌上的那張臉,十分固執地開口“不是他。”
不是奚亭。
假的,假的。
都是假的。
剛剛那個人……不是奚亭。
他吻他時,他沒有吐。
所以,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