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齊聲應是,紛先打開布袋。
“咚咚咚”
剛打開布袋,就有人頭因為溢出而滾了出來,血跡斑斑染到整個地麵。
場麵過於難看,而且過於血腥,但各大家主都是見慣風雨之人,倒是沒有什麼心情起伏。
他們都隻是靜靜看向玉衡,在等待他的解釋。
這些頭顱的主人,應該是他們各大世家的敵人,也必須是,不然那沒有任何意義。
隨便找些頭顱充數裝凶狠,哪怕是個下流殺手都可以。
“這些,都是楚王在藍田縣的人。”
此話一出,各大家主瞬間眼眸微縮。
玉衡看在眼裡,平靜道“諸位的情報網,各具特色,也各有手段,但應該都能知道,楚王才是李唐皇室現階段最危險的人。”
“書籍、糧食、哪怕是名望,楚王都數一數二,並且,他還是範陽盧家家主,傾儘全族力量都想要誅殺之人。”
有關於楚王的危害,各大家主不是傻子,都很清楚,並且知道盧家這一年內變得無比低調,家族子弟銷聲匿跡,也可能和楚王有關。
清河崔氏家主看向玉衡,認真道“楚王危害,我等自然清楚,隻是你帶來的這些腦袋,是楚王什麼人”
玉衡聞言,邊走邊道“再說出有關於這些人的身份,老夫想和諸位說一個故事,不知諸位,願不願意聽呢”
趙郡李氏家主點頭道“可以。”
其他家主也都點頭應允,他們也想知道玉衡想說什麼。
在他們都點頭時,或許連各大家主都沒意識到,在不知不覺間,玉橫已經有資格坐在這場對話席上,與他們交談。
“如此,便多謝諸位賞臉。”
“故事起因,是在一年之前,有位世家家主,占據長安城各大經濟命脈,但他對此並不滿足,長安城不興生產,更多的是消費,所以他想著向外擴張,把持長安城附近諸多鄉鎮,以此從源頭掌控住所有。”
“第一個目標,他選擇了藍田縣,對於宏偉計劃的最開始部分,這位世家家主十分看重,所以派出家族諸多好手,帶領者更是由家族武功最高,智力也是不凡的五當家前去。”
“剛抵達藍天縣,五當家一行人壯誌淩雲,眾誌成城,可在接下來的時間,他們發現藍田縣有一股不太尋常的勢力,那個勢力仿佛從暗中觀看著藍田縣,就像是黑暗中總有一雙眼睛。”
“為了確保家族吞並計劃順利進行,五當家帶人展開調查,調查數日,他得知此勢力究竟是誰,可也在他調查對方時,對方也在調查他,並且由於久居藍田縣比五當家更久,有地利優勢,所以他們打探到的情報更多,更重要。”
“而後,當五當家把情報傳回長安城家族後,才不到半天時間,他死了,死在了,自己每日一飲的鹽水中。”
“是那暗中勢力動的手,他們心狠手辣動作宛若雷霆得知五當家一行人前來藍田縣,來者不善,便展開屠殺計劃。”
“沒錯,屠殺計劃。”
“世家領頭者五當家死後,剩下的人沒有主心骨,群龍無首,將近一百多人,都被那藍田縣暗中勢力,一夜全部清除。”
說到這裡,玉衡聲音戛然而止。
各大家主,卻是瞪大眼睛。
錯愕
震驚
不敢置信
他們都想到一個人。
範陽盧氏的五當家
同樣的藍田縣,同樣的百人殞命,這故事主人公,實在太像那人了。
“可是範陽盧氏的五當家”
清河崔氏家主忍不住問道。
玉衡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頭。
“這不可能”清河崔氏家主揮著右手道“範陽盧氏家主,對我等直言不諱,說他家五當家,是中風而死。”
“那五當家,是因病痛而亡的”
玉衡還沒有回答,那小女孩燕琴兒卻是柔和道“崔家主,你覺得可能嗎”
“倘若範陽盧氏五當家,真是中風而死,那隨他在藍田縣的百人追隨者,為何都會死去”
這
清河崔氏家主沉默了。
或許這件事真是範陽盧氏家主,對他們進行隱瞞。
這件事說出來不光彩,範陽盧氏已是明麵上、暗麵上的五姓七望第一家族,代表他們五姓七望的臉麵,而他們家族吃了這麼大虧,如果是說出來,臉麵就會丟大了。
的確是該隱藏,隻是沒想到,範陽盧氏家主竟然是連他們五姓七望都隱瞞。
他們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隻想靠著自己一個家族單打獨鬥
“看來,藍田縣那件事,確實另有乾坤。”
清河崔氏家主眼眸微眯。
燕琴兒點頭道“不錯,崔家主明智,範陽盧氏家主布置在藍田縣的棋子,皆備楚王羽翼除掉。”
“而楚王在藍田縣的羽翼,所有羽翼,爺爺他都已為諸位家主帶來”
轟
此話一出,各大家主再也坐不住了。
趙郡李氏家主看向身後玉衡,儘皆失聲道“你你們,把所有楚王在藍田縣的羽翼除掉了”
楚王在藍田縣的羽翼,神秘至極,範陽盧家都能吃啞巴虧,甚至全員死亡都沒辦法得知其具體身體,而他們他們卻能夠全部鏟除
這,這這這
如果這是真的話,那這件事,真是太恐怖了
畢竟。
雖然他們與楚王沒有正麵交鋒,但也能夠知道,楚王包括他的羽翼是何其的難糾纏,範陽盧氏舉全族之力對付,也能說明楚王何其可怕。
“李家主,此事可驗證過總不能,我們都直接聽信玉衡吧”
清河崔氏家主看向隴西李氏家主。
一件事的真相,不是看某些人怎麼說,而是要看事物本身表麵。
隴西李氏家主笑道“這件事,我已是在三天前派人去藍田縣檢查完畢,藍田縣那邊,楚王確實沒有任何聲音了。”
“也正是因此,我才敢讓諸位,多多等待玉衡先生兩日啊。”
話音落下。
各大家主可以說是真正不在看輕玉衡。
這的確是一個能人。
“玉衡先生能除掉楚王在藍田縣所有羽翼,真是了不起,那麼敢問玉衡先生,不知您對我等對付李世民,有何計劃”
清河崔氏家主開口問道,話語中用上了敬語。
玉衡嗓子宛若魚骨卡著喉嚨般沙啞,深沉道“此計劃,還是讓老夫孫女,來向諸位說明。”
聽到是玉衡孫女,還是那麼半大點的小女孩來說這無比偉大的計劃,各大家主都有些失望。
但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們相信,玉衡那麼聰明的人,如此安排,定是有自己的道理。
“那麼,便由小女為各位說明了。”
燕琴兒被各大家主視線掃視,那麼多上位者充滿壓迫感的視線,成年人都受不了,但她這個小女孩卻是從容麵對。
她不卑不亢,柔和聲音傳了出來。
“諸位家主,此計,意為一場騙局。”
各大家主聞言一怔,緊緊的盯著燕琴兒“騙局”
隻見燕琴兒依舊充滿大家閨秀風範,緩緩說道“不錯,騙局。”
“所謂騙局,可能聽來有些複雜,那小女和爺爺一樣,采用一個故事來給諸位家主們方便理解。”
“有一位人士,他名為燕榮,燕榮想對長安城經濟進行打擊,他該從何下手”
“燕榮左思右想,想到個辦法,他先是編出名目,說長安城的牛糞很值錢,揚州權貴都搶著要,但他,卻沒有足夠錢財,去完成此事。”
“故此,他想讓人把錢財投進來,多少錢,都毫無問題,隻需出錢即可,其他由他來搞定,一月之內,就給那人回報本金一半的利潤。”
“其中一人林子雲聽完後,他不傻,一開始很是猶豫,然而,當看到燕榮鋪天蓋地宣傳,若自己不投,那宣傳涉及百姓量大,總有些人會投入,就想何不投點試試反正十文錢也可,倘若賠了,就當交出學費,於是便有人開始把錢交給燕榮。”
“燕榮並不著急,一月之後,燕榮準時支付了承諾回報,於是,原先嘗試投十文錢的人開始投一百文錢,原先不敢投之人,也開始投十文八文,經過幾月循環,燕榮終於掙足口碑。”
“但是,始終沒人見燕榮拉長安城的牛糞,前去揚州城做買賣,燕榮卻依舊能夠支付得起投錢人高額的回報,諸位家主,可否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呢”
清河崔氏家主整個人都聽傻了,其他家主也都陷入了沉思中
許久,清河崔氏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這這怎麼可能做得到”
燕琴兒看著他,柔和道“可以的,崔家主,隻要方法得當,毫無問題。”
“這,也便是此騙局高明之處,拆東牆,補西牆”
諸多家主一怔,豎起了耳朵,生怕聽漏一個字
“隻因前期高額回報已然實現,所以,便會有人不斷的投錢進來,可以用錢付舊賬,隻需有新錢持續不斷進來,資金鏈便不會斷,那這所有人掙錢神話,便能持續。”
“除此之外,隨著拿到高回報之人,越來越多,那也會產生賺錢效應,許多旁觀者幾個月不動,聽到隔壁鄰居掙錢,這就宛若癢癢撓一樣刺激著他們躁動之心。”
“如此一來,賺錢效應,宛若是瘟疫一般,迅速擴散,每次新進來錢財,都會遠超過前一次,從而可以確保前一次投錢之人,得到回報。”
“燕榮如此做法,如同吹氣泡,所有人都有錢賺,大家生活都會很好,這個時候,在得到世家頂級援助和幫襯,他可以得到了大唐高層支持,作為改變長安城部分百姓窮苦生活的英雄,全麵推廣出去。”
“如此一來,長安城百姓都開始深信,燕榮是一個天才,是他們的英雄,他做了一件能改變整個自己整個人生的大事,僅僅是用牛糞,便讓大家過上無需勞作,但卻極為富足的生活。”
“於是,一個一吹即破的騙局,就如此的飄浮在搖搖欲墜的空中,大家渾然不知,以為它在厚實無比的地麵,隻會一步步升高,所以都在享受著這美妙的盛宴。”
聽到這裡,清河崔氏家主明白了此計,瞪大眼睛道“可怕實在是太可怕了你是怎麼不對,玉衡先生,你是怎麼想出來的這騙局太太可怕了玉衡先生嘶”
玉衡沒有回答,燕琴兒也是如此,她繼續說道“事實上,燕榮根本沒有去販賣牛糞,牛糞也根本不值錢,他隻是提出了一個想法。”
“到最後,長安城幾乎所有底層百姓,都參與進去,沒有人願意去勞作,當最後一筆錢財投完之後,美麗的騙局,便開始慢慢破碎。”
“沒有繼續拿到回報的百姓,開始慌神,信心發生動搖,停止投錢,要求兌付,整個由血汗錢堆起來的塔開始崩塌,那些較晚投錢或者還在不斷投錢進去的人,血本無歸,成為這場騙局的最大犧牲品。”
“而凡事有利有弊,也遵循因果,有人虧錢,那定會有人掙錢,我等為主謀者,便是最後的收獲者。”
聽完燕琴兒的話,全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許久,隴西李氏家主才幽幽道“誘發百姓不勞而獲的心性,從而聚斂他們的血汗錢,這哈哈哈,這簡直是喪心病狂。”
“到時候,餓殍遍地,流民四起,一個小小的騙局,可將陷全長安城百姓置身於浩劫之中。”
“其他地方看到天子之地的百姓,竟是過得如此落魄,也會懷疑李世民的能力,甚至是反抗李世民屆時,民心四亂,哈哈,毒,毒計也”
其他家主沒有回話,因為他們都知道,隴西李氏家主說的不錯,是毒計啊
不需一兵一卒,隻需一個口號,說是千古毒計也不為過
“李家主,這一次,你把玉衡先生請來,真是太明智了,還好玉衡先生沒有因為我等方才的態度,就摔門而走。”
“是啊,在此老夫向玉衡先生道歉,抱歉,玉衡先生,之前是老夫對您無禮。”
“我也得向玉衡先生道個歉。”
“此毒計使出,隻需短短半年,大唐這天子之地,隻怕是會成為窮困潦倒之地。”
“嗬嗬,到時候看那李世民,如何是好。”
各大家主議論紛紛,大多都像玉衡道歉。
玉衡看在眼裡,隻是不經意甩手,示意各大家主不必如此,而後,一眾人又確定具體計劃時間,這才紛相離開。
剛離開隴西李氏主府,燕琴兒便忍不住道“爺爺,琴兒計策,您可喜歡”
話語中有些惶恐,擔憂,緊張,似乎是在擔心自家爺爺不喜歡。
原來那條毒計,並不是玉衡想法,而是眼前燕琴兒想出的。
玉衡看向她,伸手揉著她的腦袋,笑了一聲道“傻孩子,你的計策,那些大人物都喜歡,肯定是好計策。”
燕琴兒原本舒服的享受自家爺爺摸腦瓜子,但聽他沒有正麵回答,便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道“他們,和您不一樣,琴兒隻想知道,您喜歡嗎”
玉衡聞言,認真想了想,開口道“喜歡,此計可謂是把人性貪婪無限製放大,是對人性的考驗,但具體效果如何,還得看明日實踐。”
“話說回來,琴兒,你是如何想到如此計策”
聽到自家爺爺喜歡,一向窈窕淑女的燕琴兒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但隻是一刹那,因為爺爺喜歡淑女的她。
“那是因為,幾月之前,您與楚王的茶會中,相談甚歡,女兒從楚王的話中有大概對人性的想法,之後,不斷思考,結合以前您與楚王的談話,這才想出此條計策。”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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